“世子,世子,外面来了个脏兮兮的姑娘,说是找您的!”
门房小厮不知何时撑着伞匆匆赶来,杜丹琼的脚还悬在半空,谢栯三两下就将门打开了。只见他连伞都未打,跑去小厮面前,问:“她说了什么?”
小厮摇头:“没说什么,只说。。。。。。是您说的,让她来鲁国公府找您。”
闻言,谢栯直接顶着雨冲了出去。
杜丹琼见状连忙喊道:“哎,兔崽子,你去哪儿?你打把伞!!!”
雨落下后,天色瞧着与黑夜无异,谢栯一路跑到门房处,恰好空中响了个炸雷,将门房外的景象照亮。
檐下的廊柱后,白日里见到的那个小姑娘满身都是污泥,嘴角处有块淤青,脚下有只鞋子也不知所踪。
谢栯上前问道:“我不是叫你用完银子再来找我么,你怎会变得如此。。。。。。”
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他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问:“我给你的银子呢?”
小姑娘低着头,一言不发。
谢栯咬牙:“走,带我过去。”
门房连忙递上两把伞,谢栯接过伞后便直接叫了车夫过来,让他驾马车载着二人往城西去。
小姑娘也知自己身上脏得离谱,谢栯给她银子已叫她万分感激,她不好再弄脏他的马车,便与车夫一同坐在马车外,身上披着蓑衣。
到了巷口,谢栯见脚下满是泥泞路,有一瞬的迟疑,不过很快,他还是踩着脏泥走了进去。
那间破败的瓦舍外,陶霁正撑着伞站在门口,见他过来,她抬眸静静凝视他,良久,她轻声开口:“我说过,你会害了她。”
谢栯不知她竟也在此地,闻言,他僵住步子停在原地没有接话,那张好看的薄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沉默下来。
陶霁让开一条路,道:“世子爷自己进去看看吧。”
谢栯心中一跳,连忙走进那间屋子,待看清屋内情形后,他面上闪过懊恼之色,艰难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原本就破败的屋子被人砸出好几个洞,屋檐上的瓦片更是跌落下来,冰冷的雨水正顺着漏洞往屋内流。那对老夫妻显然也遭人欺负过了,身上的衣裳被扯得七歪八扭,空洞无神的眼睛里不停往外流着泪。
陶霁跨进门槛进了屋内,冷静开口:“我们走后,这一带的地头蛇就已盯上了她。”
“她只是个半大孩子,两个长辈双目失明,双耳失聪,若是几个铜板倒也罢了,世子爷给她那么多钱,怎么没有想过,她会遭人妒忌呢?”
谢栯有些迟钝:“。。。。。。什么?”
陶霁见状,也不再与他搭话,她将屋外的废桶提进来,接住了不断往下淌的雨水。见小姑娘盯着自己,她冷声道:“若不想再遭遇今日之事,就赶紧过来。”
小姑娘过去后,陶霁从怀中掏出帕子,将她脏兮兮的脸擦干净,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盼儿。”
“好,盼儿,你听好了,”陶霁从容开口:“这世道没有你想的那样太平,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不是你今日抢个吃的,明日偷个喝的就能过下去的,那二位想必是你的祖父祖母,你没有抛弃他们,证明你是个心底善良的孩子,你若想活下去,就要凭本事活下去。”
“我知道,今日那位贵人给了你一锭银子,你想着以后的日子有着落了。”顿了顿,陶霁继续说:“你可曾想过,这周围的人虎视眈眈,你力气不如他们,身量也没他们高,他们便是日日来抢你的东西,你也只能任由他们抢去。”
盼儿明显也心有余悸,她喃喃道:“我明白了,可是。。。。。。”
她小脸皱着,为难地看着陶霁:“可是我祖父祖母行动不便,我不能离开他们太长时间,我父母两年前就死了。。。。。。我。。。。。。”
陶霁抬手抚上她的脑袋,安抚性地开口:“没关系,你现在来了两个帮手,我们会助你学到本事。”
“世子爷,你说对么?”
她就这样蹲在地上与盼儿说话,许是为了叫盼儿相信,她刻意放柔了神色,唇角轻轻上扬。
视线交汇的刹那,谢栯心中狠狠一震,下意识就点了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