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治的声音及时在身后响起,听在杜娴耳朵里还是那般轻佻,那般作呕。
他说:“大人,我表妹性子怯懦,又怎么做出这等事来?”
“您没瞧见方才她咄咄逼人的模样么?”王治一指庄之茉,反咬一口:“说不定是她二人非要央着表妹将她们带回来!男女有别,我当时早早就回避了!”
身后有人质疑:“不对啊,我就住在柳枝巷,姓王的,我怎地从来没见过你?”
王治一噎,哽着脖子喊道:“我平日里鲜少外出,你见不到我也不能说我没住在柳枝巷!”
那人被他一凶,愣了半晌,嘀咕道:“我只是说没见过你,又没说你没住在那儿。”
刘大人见要吵起来,连忙一拍惊堂木,又道:“杜娴,本官再问你一遍,你可认?”
杜娴一直闭口不言,内室里,众人有些着急,纷纷暗骂她不守信用。林逸亭与柯浔言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往前站,显然是已做好了骂人的准备。
下一刻,杜娴蓦地跪着身体,伸手指向王治,喊道:“大人,民女认!此事是王治威胁民女所为,王治丧尽天良,家中分明有银子娶妻,却只想用这些肮脏手段来毁人清白!”
她已做好破釜沉舟的打算,颓然开口:“此事王治是主谋,王家舅母与几个叔叔是帮凶,民女亦是。”
王氏显然没料到她会反过来供出自己,气得从地上挣扎站起身来,连衙役都没压住,她开口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贱蹄子,我王家顾及你父母早死,供你吃穿,你自己口口勾。。。。。。”
话说到一半,霎时安静。
王氏神情慌乱,双手紧紧捂着脖颈,接着便是连连不断的咳嗽之声。
内室里,陶霁冷着脸将弹弓揣回腰间。
谢栯眼看着她将宣纸揉成米粒大小,毫不留情地将其射向王氏嘴里,不由觉得她模样甚是可爱,手指抵着唇轻笑一声。
那几个大汉明显敏锐察觉到了什么,可为时已晚,刘大人抓准机会,连忙派衙役将王氏押去一边,随后又将供词拿去几人面前。其中一人心生恨意,见杜娴离得近,须臾间挣开衙役的束缚,飞快地将杜娴扑倒在地。
他凶神恶煞的模样一出,围观人群里登时一阵惊呼,只见他双手紧紧掐着杜娴纤细的脖颈,骂道:“贱人!你敢出卖老子,反正活不成了,老子要拉着你一起下黄泉!”
刘大人一惊,连忙喊道:“还不快将此人拉开!!!”
一切发生得太快,衙役们拉开那人后,杜娴躺在地上不停咳嗽,眼泪不停往鬓角流。
宝珠大喊一声‘姑娘’,连忙冲过去查看杜娴的伤势。
方才那人在公堂之上行凶,言语里又已将此事认下,刘大人立马断案,他一拍惊堂木,拔高声音开口:“凡有幽禁或意图侵犯女子之人,按律当斩,此案亦有人证,王治是主谋,三日后斩首示众,其余人皆为共犯,按律流放千里!”
王氏与王治原本还在挣扎,听得这话登时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堂下众人陆陆续续被拉下去后,只剩杜娴还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听得杜娴要被流放千里,宝珠连忙跪下向刘大人磕头:“求大人饶恕我家姑娘,求大人饶恕我家姑娘,我家姑娘体弱,若要流放,让婢子一个人去就行了!”
有人见杜娴的确柔弱,想到方才王氏对她破口大骂,一时不由有些心软:“大人,这杜姑娘想来在王家也没过什么好日子,她不是已经告发那几个畜牲么?不如。。。。。。”
刘大人又怎会不明白这其中缘由?只是这些人实在是得罪不起。
庄之茉面上犹豫不定,虽说杜娴骗了她,称得上一句‘罪魁祸首’,可她从没想过要杜娴受这么重的罪。
刘大人下意识往内室的方向看去,帘子被掀开一角,见谢栯轻轻点头,刘大人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道:“杜娴,你选择告发王治,此举有功,二位姑娘显然不想再追究,但你仍是帮凶,仍要罚!”
他看向庄之茉与傅书芩,思衬片刻,问:“就罚三百两银,二位觉得如何?”
庄之茉将头撇向一边,没有说话。
傅书芩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姑娘,婢子给二位姑娘磕头了!”宝珠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今日之恩永世难忘,二位姑娘心善,日后定有福报。。。。。。”
案子已断,围观的众人见杜娴不用被流放千里,都悄悄松了口气,在原地驻足片刻便陆续离去了。
刘大人这才连忙请还在堂下站着的二人进了内室,见谢栯向他投了一记赞赏的眼神后才离开此地,刘大人终是吐出一口气来。
回到山水涧,纪珈芙喜不自胜:“总算是严惩那几个畜牲了,咱们也算替这城里除了几个祸害,算不算话本上说的那种,跑江湖的侠义之士啊?”
蒋翎心中也高兴,勾着她的脖子道:“你想当大侠?先把身手练好再说!”
庄之茉回来后又变得有些安静,纪珈芙心细,看出她仍介怀此事,蓦地想起前夜刚来山水涧时,掌柜提及的一些游山玩水的地方。
她拍拍手将众人聚集到一起,提议:“掌柜说城外有座山,灵得很,凡是爬过此山的,没过多久都已心想事成。。。。。。”
纪珈芙抬头看一眼天气,问:“明日若没雨,咱们不如去灵山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