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栯将陶霁带到了一家织造铺子门前。
陶霁:“。。。。。。不是说要去听戏,怎么来这里了?”
谢栯却一反常态柔了眸色,轻声道:“进去看看。”
说罢就掏出一把钥匙来,将门给打开了。
陶霁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抬起脚步迈过眼前的门槛。进到铺子里,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站在外面瞧着不大,里面却还分了上下两层。
铺子里眼下无人,在她面前,挂了套极其晃眼又精致的衣裙。
是条碧水青色织金云锦烟罗裙。裙摆轻扬,裙边用金丝绣着细腻又生动的玉兰花图案,再往上看,裙面铺了一圈彩绣蝴蝶。腰间缀以珍珠流苏,外面绕着一圈镶玉锦带。衣裙不是上京流行的款式,这种繁缛的系带方式,陶霁在此地的女子身上见过。
“陶陶。”身后传来熟悉嗓音。
这织造铺子里静得出奇,静得陶霁仿佛能听见年轻人从胸腔传出来的跳动声。
他问:“好看么?”
陶霁缓缓转身,看向神色认真的谢栯,她开口:“这条裙子。。。。。。”
谢栯牵着她往前走,自顾道:“你试试。”
说罢,他将衣裙取下来,笑道:“去楼上,这家铺子今日不会有其他人。”
衣裙被塞进陶霁手里,云锦的柔软从她指尖滑过,她只好抱着衣裙往楼上走。楼上除了几个放布匹的房间,只剩拐角处有间关着门的房间。
她轻轻将门推开,发现屋内的摆设应有尽有,既摆了彩绣屏风,西面墙壁前又有半人高的妆台,以及一面铜镜。屋子正中央,还有供人休息的桌椅及喝茶用的杯盏。
陶霁心中了然,此地是织造铺子,方才路过其他房间时,她隐隐看见几套衣裙,想来这铺子也单卖成衣。
她所在的这间,应当是供客人换衣裳的地方。
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衣裙,陶霁无声笑了笑,没说话,将门掩紧后,就拿着衣裙往屏风后去了。
少女褪下身上的锦裙,头发被尽数拨到身前,露出细腻雪白的后背来。
陶霁将衣裙往自己身上套,可绕在胸前的带子仿佛怎么也绕不完,腰间的几根细带更是歪扭去了一边。
下一刻,陶霁停了动作,她发现她穿不好。
上京的衣裙款式简单,陶家替她裁制的衣裳最多只用在腰间打两个结,胸前的带子也没有长到拖地,方才手忙脚乱间,她还将带子绕在后面缠死了,摸着像是打了个死结。
陶霁:“。。。。。。”
眼下脱也脱不得,又不能用匕首将裙子划烂。
她心底生出一股恼意,下意识喊道:“谢栯!”
谢栯正在楼下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忽地听见楼上传来陶霁唤他的声音,语气听着还有些不对劲,世子爷心中一惊,连忙放下杯盏往楼上赶。
循声找到陶霁所在的房间,谢栯试探开口:“陶陶?”
里面默了一瞬,才传出声音。
“你。。。。。。进来。”
谢栯以为她换好了,想也没想就推开了门,岂料入目之处没有陶霁的身影,反倒是屏风后有动静,他反手将门关紧,盯着那扇屏风,声音很轻:“陶陶,你换好了么?怎么不出来?”
莫非是害羞了?
屏风后的身影动了动,也许是难以启齿,传出来的声音很小。
她道:“你过来。”
谢栯只得往屏风处走,因着是架彩绣屏风,隔得近了才稍微能看清一些,见陶霁一动不动,他问:“怎么了?”
屏风后,陶霁闭了闭眼,只得认命般开口:“谢栯,你叫人做这条裙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根本穿不好?”
谢栯:“。。。。。。什么意思?”
陶霁:“我。。。。。。我将绳子打了个死结,勒得太紧了,在背后。。。。。。”
“谢栯,你会穿裙子么?”
咀嚼着她这句话的意思,谢栯脑中轰的一声炸开,如晚霞般的绯色从耳尖爬进了衣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