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宣二十三年,有飞鹤镇提花娘子,本名玉容,与申昌郡卫晋,以及江湖人士,于春分当日掳走申昌郡籍良民,此后不断作恶,一朝伏法,陛下下令对其行腰斩之刑,于明宣二十四年四月十五日行刑。。。。。。”
见刽子手已准备妥当,梁承闭了闭眼,拿起斩令牌往前一丢——
“斩!”
此刻,众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刽子手。
谢栯下意识去搜寻陶霁的身影,少女静静站在亭下,并未躲在谁的身后,见他看来,少女扬唇一笑,似是知道他看得懂,红唇翕着,极缓地吐出几个字。
-我不怕,你呢?
谢栯定了定心神,半晌,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再看向即将被行刑的二人时,神情倏地敛起冷霜,淡然看着面前的数道身影被铡刀砍成两截。
百姓们从未见过此等血腥场面,有些人觉得胃里反酸,竟站在原地呕出一滩酸水来。
另外几个被压着看行刑的帮凶,如幽山谷的掌柜与浆洗铺的赵婶,察觉到温热的鲜血溅到自己脸上后,被麻绳捆住的身子抖了抖,两眼一翻,当场吓晕过去。
提花娘子本就在牢狱中受了刑,完全靠大夫的药材吊着一口气,如此一刀下去倒是痛快,很快便没了动静。
倒是卫晋,似是刑罚来得太快,他面上不见甚么痛苦之色,只拼命仰着头往城东的方向看,桃花眼里有不甘也有别的情绪,就是不见悔意。
他上半身匍匐在地上不过片刻,终是在眼角流出一滴泪后,完全咽了气。
百姓们以为他是悔,只有陶霁看得明白,他看的是卫家的方向。
心里想的,是卫大奶奶那道牌位。
衙役们都还年轻,显然也是头一回见识如此酷刑,都有些不敢上前拖动尸体。可明宣帝下了令,二人死后须得弃尸荒野,不许人收尸,也不许人将其安葬,只能任凭野兽将其叼走,将其啃咬干净。
是以,衙役们只得忍住心底的害怕,哆嗦着手靠近地上的尸体。
大仇得报,以姜老爷为首的几户人家只觉畅快,竟站在原地癫笑起来,喊苍天有眼,哭女儿终寻得到黄泉路,诉二人落得如此下场当真不冤!
事情已了,谢栯起身,转头对身侧的梁承道:“皇姑父交付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劳烦梁大人善后,本世子先走一步。”
说罢,他径自往左侧的亭台走去。
陶霁细细观察一番谢栯的神色,又见其他人都愣着,显然是被这等血腥场面刺激到,想了想,她开口。
“如今贼人已伏法,咱们还要留在此地么?”
葛修率先回神,他将斜挎囊袋里的铜钱拿出来,神神叨叨念了一通众人听不懂的话,又将铜钱向上一抛,再精准接住,遂向众人摊开——
三枚铜钱都是反的。
他惊呼:“方才我在心里想的是明日能不能走呢,你们都看见了,老神仙不让咱们走得太快。”
他说这话时模样滑稽,几个小姑娘被逗笑,亭内的氛围蓦地轻松不少,林逸亭看一眼站在角落里的陆廷弈,想到了什么,眉一挑,幽幽开口。
“咱们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抛开贼人不说,这申昌郡人杰地灵,还是值得咱们多待些时日的,况且。。。。。。”
他透过人群看向陆廷弈,笑道:“咱们能得救,多亏了这位大功臣,对么?”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往角落里,陆廷弈俊俏的脸庞霎时变红,磕磕巴巴道:“没、没事。。。。。。”
纪珈芙看透他的腼腆与拧巴,故意拉着其他几个姑娘的手凑近陆廷弈,开口便是嬉笑。
“没事什么呀?大功臣,你救了咱们的命,不得学葛修宰傅书芩那样,狠狠宰咱们几顿么?”
见陆廷弈的脸愈发红,纪珈芙‘扑哧’笑出声,语气轻快又恣意。
“走吧,陆大侠,宰咱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