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追上谢栯时,就见他靠坐在静池旁的松树下。
他二人今日来得算早,国子监里还没什么学生经过,林逸亭微叹一口气,坐在谢栯身侧,仍然追问:“世子不如与我说说,咱们不是最好的朋友么?”
听他这样说,谢栯紧皱的眉头稍稍松开,随之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我、我很难说明白。”
林逸亭屈膝,撑着脑袋:“世子可以试着说说看。”
谢栯嗡着声音:“昨日,昨日我与母亲去了趟金光寺,见到了柯浔言。”
林逸亭眸色微闪:“柯浔言?柯浔言与世子不是特别熟,他哪里惹世子不快了?”
“。。。。。。还有陶霁。”
林逸亭:“。。。。。。”
他就知道!!!
压下心底的颤动,林逸亭面上不显,继续问:“哦,陶霁,陶霁又怎么了呢?”
“柯浔言以为本世子看不出来么?他就是见陶霁打扮得合他眼,所以在陶霁面前一改常态!”
“世子还是没有说明白,如今这样生气是为何?”
谢栯身子一僵,将头低下,低声道:“昨天夜里回府后,不知怎地,就、就总能想起陶霁来。”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林逸亭抬眸看去,正是陶霁背着包袱走来,她身旁跟着纪珈芙,纪珈芙不知说了什么,陶霁倏地扬唇笑得明媚。
他带着引诱的语气去问谢栯:“那,世子现在想见陶霁么?”
谢栯怔然抬头,陶霁就直直撞进他眸底。
微风徐徐,落日余晖将少女发丝镀上一层暖光,她不知与旁人在交谈着什么,眉眼似水般柔和,额间碎发被风吹得扬起,她伸手胡乱整理一番,动作间,扯响了挂在腰间的那串铃铛。
她的笑声,与林逸亭的话被一同送进他耳朵里。
“世子,看过话本么?话本上说,往往总出现在你眼前或脑海里的人,能轻而易举勾起你思绪的人,一般称之为。。。。。。”
“心上人。”
三个字重重砸进谢栯心底。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盯着陶霁,不知不觉间,陶霁离他愈来愈近,那串要命的铃铛,愈来愈响。
铃动,心亦动。
无数种情绪疯狂涌进他的眼眸,心底那抹酸涩与陡然明朗的欢喜交缠成丝线,拉着他心头那条紧紧勾着的弦,用力一拽——
他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他见陶霁夸柯浔言琴弹得好听,说他弹得刺耳,他不是要生气,他是心头泛酸。
原来,他见柯浔言送陶霁笔,便故意插科打诨,他不是将陶霁当作朋友帮其解围,他是想独占与陶霁有关的一切。
原来,他见陶霁差点被孟常划伤眼睛,他觉得孟常恶心,他给陶霁送药,他不是将她当成朋友,他是不忍她受苦,将她当成了心上人。
原来,他见柯浔言想与她独处,他心头烦闷,不是觉得柯浔言不可靠,他是想代替他而为之。
原来,他喜欢陶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