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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里,氤氲着缕缕茶香。
皇后在上首安然地坐着,摆弄着一盆碗莲。
“又是七日啊,这碗莲该换些水了。”皇后今日心情不错,凤眼微扬,看向沈将时,“时儿若是忙,就早些回去吧。”
沈将时起身行礼:“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皇后抬眼,今日倒是稀奇:“何事?时儿直说就是了。”
沈将时抬头看向皇后,皇后一身华服,穿着首饰无不精致,带着独属于宫廷那冷冰冰的气质。
仿佛进了宫的女子,都会变成这样,一颦一笑都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千篇一律。
沈将时心里叹口气,开门见山道:“除夕宴可否请顾氏来?”
皇后一时也顾不得仪态,睁大了眼睛:“时儿……你……”
沈将时抿了抿唇:“儿臣想让顾氏来除夕宴。”
皇后咽了两口茶水,怔了片刻才从震惊里缓过神,忙笑眯眯地看着儿子:“自然,顾氏自然要来。”
就算绑也得把她绑来。
皇后心中一喜,暗自盘算着。
而且,就顾姝臣一个人来就够。谢夫人那个老古板,不能让她来碍手碍脚。
自家儿子好容易开窍,她这个当母亲的自然要帮。
“你别说,这顾将军家的小娘子,果然是个妙人。”沈将时走后,皇后眉开眼笑地对着身边付嬷嬷道,“想必是赏花那日两个孩子遇见了,我就说,哪有男子不喜欢那么个娇美人。”
付嬷嬷也笑得格外舒畅:“娘娘说的是呢。这下娘娘可以放心了,太子既开了窍,何愁您没有皇孙呢。”
皇后呷了一口茶,突然想到了什么,蹙着眉对付嬷嬷道:“对了,你叫人把孙刘二女官撤了吧。从宫里出去的性子,别把好好一个娇俏孩子教坏了。时儿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让女官去磋磨人家姑娘。”
宫里出去的人把宫外的小姐教坏了,这说法付嬷嬷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她也没觉得什么不妥,说到底,这侧妃就是要一个活泼灵动的,太子好不容易有个上心的,再教得跟宫里一个样,有什么趣?
就付嬷嬷看来,这宫里啊,甭管是什么娇嫩鲜艳花儿柳儿进来,最后都给你磋磨成一个样子,就像画上的草木,终究是缺了几分灵动。
还是顾姝臣原本那样,就很好,懂事又讨喜,打着灯笼也难得呢。
……
马车缓缓起步,沈将时看着手中的密函,皱起了眉头。
“皇兄回来了?”沈将时冷笑了几声,抬眼看向侍从慕容逸,“还有一个人。”
慕容逸同样神情严肃:“殿下,策王殿下与谁一同回来的?”
沈将时把密函慢条斯理地折好,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顾俨臣。”
听到这个名字,慕容逸大惊:“怎是他?”
太子唯一的兄长,怎么会和即将入宫侧妃的二哥搅和在一起?
沈将时闭目靠在马车上,嘴角上扬:“我的好兄长啊……何必这般心急呢。”
慕容逸忧心忡忡:“殿下,顾俨臣手里有兵权,这顾家,可别是走错了道。”
沈将时冷哼一声:“若真如此,倒是孤看走了眼。”
顾姝臣入宫,别管自己或是她心中如何作想,世人看来都是板上钉钉的事。这时候顾家二郎和策王搅和在一起,多少有些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的意思。
可若顾将军连自己小女都能舍弃,那这样的人也没有留用的必要了。
回到东宫,沈将时刚在书案前坐下,就见魏有得急匆匆地掀帘子进来,大冷的天气里,额头上却蒙了层汗。
“何事?”沈将时不喜别人在自己写字时打扰,不耐地放下笔。
“殿下……”魏有得尴尬地笑着,身子也弓成了一个虾子,“是……顾小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