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唤数声淡烟,不见人来,床上面色苍白如雪的女子缓缓地睁开鸦羽似的眼睫。
一瞬间,浓烈的阳光透过青纱帐,刺得她微微眯起眼睛。
昨日还大雪纷飞,今日天气竟这样好,这一觉似乎睡了许久。
纾妍猫似的伸了个懒腰。
谁知刚伸出胳膊,指尖碰到一温热结实的躯体。
纾妍下意识地扭过脸去,霎时间骇得魂飞魄散。
只见她外侧躺着一身形颀长的男人,也不知二人昨天夜里做了些什么,他身上的雪白丝质寝衣凌乱不堪,露出大半个结实的胸膛。
纾妍:“!!!”
她明明记得昨夜淡烟睡在她身旁,怎一觉醒来身旁换成了男人!
这要是被她父兄知晓,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纾妍脑子里乱哄哄一片,决定趁人没醒,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她的心简直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正打算从对方身上爬过去,耳根子底下响起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
“你醒了。”
纾妍僵在当场。
床上的男人已经坐起来,结实温热的腰腹擦过她的小腹,隐约地像是被什么顶了一下。
蓦然,一只冰凉的大手贴在她额头上,“可还有哪里不适?”
纾妍下意识偏过脸躲开他的手。
那只洁白如玉的手僵了一下,随即收回去,垂在雪白的衣摆上。
纾妍注意到对方,青筋凸起的手腕处戴着一串紫红色的小叶檀木手串。
她的眸光落在他虎口处的一圈泛白的旧疤上,愣了一下,忍不住抬起头来,对上一双容色无双的面容。
雪的肤,乌的眉,血似的唇。
纾妍想起来他是谁了!
他就是大端帝国那位不到而立之年就当上首辅,裴家九郎裴珩。
此人自幼被选为东宫伴读,十七岁便三元及第,品貌冠绝帝都,深受先帝的宠爱,甚至因游街那日,头上簪了一朵紫薇花,还被先帝戏称为“紫薇郎”。
后来,今上元熙帝登基。他一路扶摇直上,二十出头的年纪便官拜户部尚书以及文渊阁大学士。
去年更是擢升为内阁首辅,权倾朝野。
可纾妍却极为讨厌他。
记得那是五年前,裴珩擢升为户部尚书,父兄恰巧回京述职,自然免不了要携礼拜会。
彼时纾妍不过九岁,正是贪玩的年纪,便也央着同去。父兄架不住她撒泼,就将她扮作男儿带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