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事用力直了直腰背,“是,王妃,这些都是你的家人。”
“家人?”林汐之茫然不解,“可他们为何都在这里?”
老管事不知从何说起,“额……这……”
重餍和几个戏子皆望向老管事,子更子午嘻嘻哈哈,蹦跳着进来,指尖转着个机关匣子,“侯爷,我们又找了个好玩儿的……”
他们一转头,发现房中有许多人,住了口,伸着脖子往里看,手里的机关匣子收在袖里,忽然欢喜起来,“王妃回来啦?!太好啦!我们终于不用每天来哄侯爷啦!”
老管事冷了脸,“子更子午……”
两人同时收住,立正站好,“是……”
老管事叹了口气,“侯府与沈大人家里皆有问题,所以才导致了沈夫人和侯爷身子日渐衰弱,颜大人让他们住到这里,妥善安养。”
“这里就安全?”林汐之认识子更子午,前不久在丰城见过,她又看了看房梁和屋内各处,头脑里依旧没有因果前后。
“王妃,这里是主上的地方。”重餍提醒道。
林汐之想了想,“主上?……三殿下?”
莫白着急起来,“哎呀!这都搭的什么线啊,乱七八糟!王妃!三殿下是那道士,主上是你亲丈夫,九皇子楚逍啊!”
林汐之耳中嗡响,“楚逍?亲丈夫?”
她脑中钝痛,低下头去,意识似落入一个漩涡中,身旁人与物旋转失形,她闭上了眼,黑暗中一个声音传来,“悍妇,该醒了,早些回来。”
落入水中的莲灯随波飘远,似荡入星河之中,雪野中扭曲变形的尸首,平宣山崩落的雪皆朝她扑来,雪天里的狐氅,灯火下的血迹,楚逍身上的味道,熟悉的声音,“我的王妃平日里都做什么梦呢……”,“你夫君……是谁啊?”
溺水的感觉袭来,她双眼大瞠,大口喘气,害怕自己憋死过去。
她右手扶了桌面坐下,左手攥紧了自己胸口的衣裳,心跳极快,颤到了手上,后颈经络跟着跳动。
“之儿……”林芸见她模样怪异,轻声唤她,“之儿可是想起什么了?”
林汐之听见声响撞在脑中,每一个字都带着嗡鸣,她看见一只戴着玉镯的手朝自己伸来,整个人搐起,惊惶抬眼,望见林芸就在自己眼前。
林芸亦吓得定住,眨了眨眼,“之……之儿?”
“姐姐……”林汐之轻声唤道,目光落下,怔怔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林安儿,“二姐姐……”
林安儿原还紧张,松了口气,笑起来,对她点头。
她抬眼望向林禹赫,看他形容与先前判若两人,她不敢相信,一步步靠近,伸过手去,“爹……怎么回事?您这是……”
林禹赫点头又摇头,“爹老啦,没事,你好好的回来了,爹就安心了,也算有脸去见你阿娘了。”
林芸不乐意听,“爹,你说什么胡话!阿娘才不想见你,阿娘乐得清静!”
林禹赫看着林芸急燥的模样,笑道:“你啊,跟了你娘最久,最不像你娘。”
林安儿摸了摸肚子,“爹,你还有孙儿要抱呢,回头阿娘问你孙儿什么模样,你如何交待?”
林禹赫笑着摇头,道:“好~爹定要抱抱孙儿!”他说着又咳了几声,重餍递上水来。
林汐之将杯子接下,白瓷上透着温,她慢慢送到林禹赫嘴边,看他抬手自己扶着喝下,回头问道:“重餍,你说实话,楚逍去哪儿了?”
重餍道:“属下确实不知,主上带着鬼羯连夜离开,只叫我们留下,不曾告知去向。”
“他为何冒充三殿下?”林汐之将杯子递还给他,有些生气,“他怎就不能把话说清楚,这若摔沟里了看谁捞他?!是你们惯的毛病?”
“王妃……”重餍接过杯子,接不上话来。
老管事上前道:“王妃,如今誉王府里住着的便是三殿下,不知……不知他知不知晓尊主去向?”
林汐之缄默不语,心知定有关窍,吴悔与陆坚陪庄忆瑶静坐在外头,默默听着,不敢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