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一直将仓幼羚送到宫门口,才知?道她是迷晕了所有的太监宫女偷跑出来的,甚至大周的真龙天子还躺在她的床上睡着。
“多大点事?儿,”仓幼羚顺手接过灯笼,“那老头睡得跟死猪一样。”
林鹿对她在自己面前全然不设防的言行有些不明所以。
不知是得意于自己的手段,还?是本就浑然不在乎。
“这些话如?果?让人听见了,你会死得很难看。”林鹿道。
“你以为我?有多想活?”仓幼羚眼中划过一瞬间的狠戾。
“好了,谢谢你送我?回来,”仓幼羚转而又露出寻常那样娇俏的笑,“本宫会记得你的。”
林鹿默默颔首,扭头便走。
也就没看见背后仓幼羚探寻的目光,和?脸上一抹玩味的笑意。
这夜之后,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沈行舟缺席了后两天的迎夏宴。
林鹿有意无意得知?,六皇子偶感风寒,发了整两日?的高热。
“干爹,又要出去?”林鹿在纪修予屋里帮忙整理积压了三天的奏折,正碰上纪修予出门。
宴期一结束,纪修予明显忙碌起来。
纪修予没回答,只深深看了林鹿一眼,忽然问道:“烁金街上的悦宵楼,去过没?”
林鹿抬眸,答:“去过。”顿了顿,补充道:“猫蛋生前带儿子去过一次。”
“如?何??”纪修予弯了眉眼,一边整理衣襟一边随口询问。
“环境雅致,菜品极佳。”
“改天干爹也带你去。”纪修予又看了林鹿一眼,仿佛亲近的长辈一般对他莞尔地笑。
林鹿一口应下,垂眸继续做着手头工作,不想、也不打算揣摩纪修予话中是否藏着什么深意。
纪修予先前对林鹿百般侮辱、折磨,给林鹿的精神?层面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面对纪修予,他甚至不敢生出憎恶、反抗之类的念头,唯有发自心?底事?事?顺从方能在纪修予手下得以生存。
——血泪的教?训令林鹿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而在此期间催生出的黑暗面,也让林鹿的心?智变得格外强大,遇事?皆可冷静处之。
可沈行舟就像是一团烈火,带着不管不顾的冲劲狠狠撞上林鹿冷冻封闭成寒冰的内心?,令他不可避免地产生些微动摇。
林鹿默默收捡着书案上的奏折,没有纪修予的允许,他自觉不会过多翻动其中内容。
左不过是些朝堂翻涌,他并不十分?在意那些皇子大臣之间的夺权篡势,只本能地听从纪修予安排,就像一只真正被驯养顺良的狗。
也难怪刚一在司礼监露面,林鹿就很快背上诸如?走狗、贱奴之类的名声了。
不过骂归骂,这些字句是断不会传进林鹿耳朵的。
转眼临近午膳,林鹿忙完工作也没有等?到纪修予回来,于是有小太监毕恭毕敬地询问他是否需要将饭食端进屋,林鹿拒绝了,离开司礼监进了宫。
沈行舟正趴在自己院中的石桌上晒太阳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