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锦衣卫搜查结果的几天里?,林鹿过得并不安生。
若非见面时眼神中一点隐藏得并不彻底的蔑意,林鹿几乎都要以为三皇子沈煜杭不幸罹患失忆之症了。
他竟还是一如既往地与林鹿示好,隔三差五送些?无伤大雅的礼物,甚至还在人?前遇到林鹿时主动攀谈,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难道是沈煜杭气得昏头?、破天荒改了性?林鹿断然不信,但也不怕他?捣鬼。
不过,既有沈煜杭先例在前?,其余皇子见状全都坐不住了。
原因无他?,只因他?们?自?作聪明地分析出一套道理:如若林秉笔选择六皇子,那他?必不会再明晃晃接受三皇子好意;然而?要是他?当真?已经接受三皇子的橄榄枝,两人?必定会不约而?同在明面上避一避嫌。
可反观眼下,沈行舟不在宫中,林鹿与?沈煜杭友好往来,你不退还我送礼、我见你仍乐呵呵,这种状态无非仅能指向?一种可能——那就是林鹿对站队于谁并不排斥,且无论是沈行舟还是沈煜杭都并未完全将林鹿收之麾下,与?林鹿之间仍处在试探接触阶段!
一想通这点,让苦苦觊觎林鹿又不敢轻易动?作的各方势力再没有理由按捺,纷纷效仿三皇子之举,今天送点珍宝、明天邀约盛宴的试图与?林鹿拉关系、套近乎。
这下好了,当初一时随心遗留的“祸根”,林鹿如今颇有些?骑虎难下的意味,纪修予笑他?贪心不足蛇吞象,不光不准备出面制止,反而?看笑话似的放任自?流。
这天晚上,林鹿又从一场冗长无趣且明显以他?为重心的宴席上回到院中,身心俱疲。
他?刚坐下,连口茶都还没喝到嘴里?,秦惇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少主……”秦惇觑他?隐有倦容,有些?欲言又止。
林鹿瞥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地道:“说。”
秦惇轻叹口气,还是回道:“二皇子沈清岸求见少主,现下正在监外等待少主答复。”
“都这么晚了,要不然还是别见了……?”秦惇莫名多嘴跟了这么一句。
“我发现你真?是愈发放肆了。”林鹿只是听了一晚上奉承有些?头?昏脑涨,又不是真?的疲累难当,他?还不至于脆弱至此,闻言冷冷盯着秦惇,一字一句道:“叫他?进来,然后你自?己去领二十刑棍。”
“二十刑棍?!”秦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那三十?”林鹿很快反问道。
“二十就二十……”秦惇咬牙切齿地应下,这些?天相?处,他?已经完全习惯了林鹿阴晴不定的性子,谁让人?家?才?是主子呢。
“五十,”林鹿垂眸啜了口已经凉透的茶水,“去吧。”
真?够狠的!秦惇气得五官都变了形,但还是恨恨作了揖转身离去。
不一会功夫,二皇子沈清岸如愿进到林鹿屋中。
“你那护卫怎么了?”沈清岸十分自?觉地将门关紧,又想去阖窗,语气颇为稀奇地背对林鹿道:“凶神恶煞的,仿佛我欠他?八百贯钱,怎的,你与?他?说过我的坏话?”
“窗子关严实了,近来多蚊虫,烦人?得很,”林鹿闭着眼睛坐在中厅软塌上,轻轻打着圈揉按自?己眉心,“你说秦惇?没怎么,他?言语有失,罚了顿刑棍罢。”
看得出来,这些?天折腾下来,林鹿在面对沈清岸时无暇再时刻谨遵礼法规矩,左右二人?已然结盟,确实不必再死守那劳什子尊卑有别。
这让他?们?之间出现了短暂的、仿佛真?正友人?般的安宁时刻。
沈清岸失笑出声,走到跟前?,坐在林鹿对面的榻位上。
“这段时间过得如何?秉笔大人??”沈清岸拄在榻上矮几撑着脸,十分感兴趣似的歪头?看向?林鹿:“这么多皇子把你当成香饽饽争来抢去的滋味,想必一定是快意十足吧?”
林鹿凉凉剜他?一眼,放下手搁在膝上,“不算外出的沈行舟,四?位皇子里?数你吝啬。”
沈清岸也不生气,笑眯眯道:“说正经的,你到底给我那三弟灌什么迷魂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