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闽皓离去已近两刻,这期间林鹿又试探了闽耀宗几句,发现此人是枚货真价实的草包,知道问不出有用的信息,便不再浪费时间,早早打发他下去,闽耀宗自是感恩戴德地离去。
此时屋内只余林鹿与?沈行舟二人,半晌仍未见下人上前、或是闽皓归来的身影。
林鹿眉心蹙得更深。
沈行舟从门口走回?来,同样是一片疑惑神色:“外面一个人影也见不到,要不我再走远瞧瞧?”
林鹿摇了?下头,起身。
“来人。”林鹿走到厅中停下,低低唤了?一声。
饶是沈行舟一直看向林鹿方向,到底也还?是没能看清,那道从房梁翻身而?下的身影是如何动作?,几乎在林鹿尾音还?未消散的同时,就已翩然落至地?面,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属下在。”秦惇一身暗色夜行衣,单膝触地?,跪在林鹿身后半步的位置。
“抓个人来问问。”
“是。”
秦惇应声而?出,不过几息时间,他的身影重又出现在门口,手上?反剪着一人手臂,不怎么?轻柔地?将那人掼进门内。
“主子,此人行为鬼祟,定是闽皓派来的眼线。”无论这人如何挣动,秦惇的手始终像铁钳一样牢牢禁锢着她的活动范围,教她除了?乖乖照做之外再不能生出其他心思。
“放开我!”来人竟是一名小丫鬟,不死?心地?挣了?又挣。
秦惇面无表情地?收得更紧,疼得小丫鬟死?咬下唇,也不肯泄出一声痛呼。
“既然闽皓派你来,想必已经知晓咱家的身份。”林鹿冷冷打量着面前的丫鬟,直截了?当地?问道:“闽皓现下何在?劝你想清楚再回?答,我这手下是个粗人,一贯没轻重,若是‘不小心’伤了?姑娘,你家老爷也不会?因这么?一点小事就与?我翻脸,自己的性命,还?须得自己珍惜才是。”
“——这位姑娘,你说呢?”
一番话说得小丫鬟神情怔动,瞧着并不是油盐不进的主儿,于?是林鹿冲秦惇使了?眼色,后者会?意松开了?她,却仍将手按在腰间刀柄上?,一副随时待发的模样。
“回?禀公公,”小丫鬟得了?自由后先是冲林鹿、沈行舟分别福身一礼,而?后才揉着被秦惇掐痛了?的胳膊,缓缓说道:“奴婢奉夫人之命探查贵客动向,若贵客有意离去,则尽速回?报。”
“然后?”林鹿催问。
小丫鬟不大敢直视林鹿的眼睛,抿了?抿唇,“然后、然后夫人会?想办法拖住二位,能拖得一时是一时,使得二位尽可能晚的离开闽府。”
听到这,一直仔细揣度的沈行舟蓦然睁大了?眼,反应很快:“是外面!外面出了?什么?事,闽皓不想让阿鹿知道!”
林鹿同样想到这一层,与?沈行舟快速对?视一眼后匆匆往门外走去。
秦惇追在两人身后,走出几步后想到什么?,摸出一粒碎银抛向留在厅中的小丫鬟,什么?话也没说,一刻不停地?跟在两人身后出了?门。
那名丫鬟抬手接下,不自觉在指间撵动着,面上?浮现些许茫然之色。
——这样气度不凡,做事分寸十足的大人物,会?是老爷夫人口中十恶不赦、罄竹难书的奸宦及同党?
自此,闽府庆功宴算是不欢而?散。
而?闽皓的反常之举,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官居兵部尚书,又是闽氏一家之主的闽皓,名下有一赌坊,名“长乐”。
那些权贵勋爵手下哪个没有农田庄铺无数?闽皓开间赌坊,本也不是什么?值得深究的大事。
可如果不是今朝事发,任谁也想象不到,就在这间京城最大的赌坊之下,竟隐藏着一项残忍而?疯狂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