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为什么认贼作父?”仓幼羚走近林鹿一步,目光仔细描摹他的面容,有些惊诧身为“男子”竟能生得这样美好的一张脸,“我看得出?来,你与那纪修予并?不是同一类人……”
“你怎么知?道不是?”林鹿冷不丁出?手?,右手?虎口钳住仓幼羚脖颈,而?后猛地收紧。
“唔、唔……!”仓幼羚瞬间被人扣住命门,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得拼命拍打林鹿胳膊,一张精致小?脸很快憋得通红。
“仓幼羚,管好你的嘴。”林鹿收回手?掌,眼神似蒙了一层寒霜。
林鹿对皇帝、后妃皆无感,临时起意帮了灵嫔,也只是念及她小?小?年纪就?困于深宫,已?经失了自由,却仍不得不委身于人——就?和自己一样。
但这仅是一点无关紧要的恻隐之心,并?不能成为“林鹿就?是好人”的佐证。
起码林鹿自己不这么认为。
以林鹿现在的心理?状态,他不允许有人对自己妄加揣测,正如他所言,此举只是随心而?起,就?像路上救起一只猫狗,你会有耐心跟猫狗讨论自己到底是何种人吗?
仓幼羚捂着脖子咳嗽半天,这期间林鹿始终留意着周围,万幸,并?没?有第?三人的出?现。
“我、我……”
林鹿以为身为一宫嫔位的仓幼羚会怒不可遏地问罪,但他漆黑眼瞳里满是漠然?,似乎并?不担心灵嫔能把他怎样。
仓幼羚喘匀了气,使劲咽了口唾沫,“我的名字是乔乔。”
林鹿微怔,对上她认真的眸子,只听她又道:“别用那个屈辱的代称叫我。”
仓即“苍”音,又可指仓廪;幼羚,年幼的羊羚。
这个名字,仿佛意指她就?是苍族进贡入周、任人宰割的羔羊。
日日以色侍人,还需忍受侮辱式的名姓,也难怪仓幼羚半夜铤而?走险也要扎小?人诅咒周朝皇帝了。
“奴才失言,还望娘娘恕罪。”林鹿微微欠身,欲告辞离去。
“嘿嘿,没?事没?事!”仓幼羚娇憨一笑,无比自然?地站到林鹿身侧,全然?忘记方才他险些掐死自己的事,“走吧!”
“走?”林鹿蹙眉。
“是呀,你不是太监吗?太监送后宫娘娘回宫不是天经地义?”仓幼羚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林鹿无奈地叹口气,提稳灯笼调转脚跟,率先走在前面。
仓幼羚重新戴上兜帽,整张脸都藏在阴影中,只有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泛着光。
她谨遵礼制,与林鹿保持一步距离跟在他身侧,柔柔灯光照亮了两人脚前的路。
“哎,林鹿,你名字是哪两个字?”
“……”
“要是你干爹对你不好,你也可以来投奔我,姐姐罩着你!”
“……”
“你个小?太监,怎么不说话?”
“……”
面对仓幼羚连珠炮似的诸多?问题,林鹿始终缄默不言,并?开?始后悔自己今夜到底为何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好在,消失了半宿的瞌睡成功被她喋喋不休的低语勾了出?来,林鹿此行倒也不算全然?无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