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蛋自觉退到远处,背过身,不去看那?两人。
林鹿见来?人是沈行舟也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身上仅着一片看不出颜色的?破布堪堪蔽体,单薄的?身子?跪在冷硬的?地?上,不知在此处关了多久,将原本雪白的皮肤冻成不健康的冷青色。
“他怎能…他怎能如此待你!”沈行舟扑了上去。
林鹿却手脚并用地缩回黑屋,沈行舟进,他退,直至角落退无可退。
“鹿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沈行舟追着林鹿爬进黑屋,借着门外?漏进来?的?光,沈行舟逐渐适应了周围的?黑暗。
铁链的?另一头焊在墙上,林鹿的?活动距离就只能是这间小屋,连出门一寸都做不到。
说是房间,更?像是大了点的?狗屋。
地?上摆着食盆和水盆,角落里随意铺着几张破草席,此时林鹿正蜷缩在那?里,抖个不停。
屋内光线本不足以?看清林鹿状态。
是铁链一直哗哗作响,沈行舟方做出这样的?判断。
沈行舟胸口针扎似的?难受,挨在林鹿身边,伸出双手想要拥抱他。
“别…别……”林鹿挣扎起来?,“干爹…干爹……”
可他显然气力不足,推拒的?动作落在沈行舟身上恍若无物。
“他不在!他不在!”沈行舟不顾林鹿反抗,难得强硬地?将人圈进怀中。
林鹿瘦了。
这是沈行舟抱住林鹿后?升起的?第一个念头。
“呜……啊……”林鹿抖得厉害,嘴里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沈行舟收紧双臂,用力抱着林鹿。
他很想说些什么安慰林鹿,甚至更?想不管不顾地?带林鹿离开。
可他说不出,也做不到,以?他的?能力和立场,根本没有同纪修予作对的?资格。
任何口头上的?安慰在这一刻显得是那?样单薄,深深的?无力感席卷沈行舟全?身,他只能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沈行舟身上很暖和,林鹿化冻般渐渐恢复丝许神智。
他的?头靠在沈行舟肩上,入耳是鼓噪不已的?心跳,很吵,却给了林鹿他还活着的?实?质感。
“是…阿舟吗……”林鹿呓语似的?出了声。
“是我,是阿舟,鹿哥哥、鹿哥哥……”沈行舟忙不迭回答,温热的?泪珠一滴滴落在林鹿眼角,与他眼眶里蓄满的?泪汇到一起,缓缓滑下那?张依旧精致却缺少生气的?面庞。
“对不起,对不起……”沈行舟也不知为何,冲口而出的?话成了一句句道歉。
林鹿将头埋在他怀里,默默嗅闻着他身上的?檀香味。
这里透不进光,平时除了纪修予和送饭添水的?猫蛋也不会再有旁人来?,整日如死亡一般寂静,林鹿感受不到时光流逝,不知过去了三两天,还是十天半个月。
除了委曲求全?,林鹿别无选择。
纪修予熬鹰一般磋磨他的?心性,将他调。教成一见人就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
有道是无知者无畏,也无所谓。
纪修予“施舍”林鹿在内书堂修学的?那?五年,不过是将林鹿从蒙昧无知的?小太?监变成书卷气加身的?读书人,添了气节、生了傲骨,再打?破一切认知地?狠狠摧毁——这便是纪修予其人的?恶趣味。
如今的?地?位来?之不易,纪修予费尽心机与上任司礼监掌印周旋良久,一朝得胜,自然会对仇敌的?身后?事产生兴趣——林鹿背后?到底还藏着什么样的?秘密,竟能与当朝权宦搭上线,让他去保护一个初入宫的?新人?
身世成谜不说,长得还这么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