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惇无奈地?叹口气,“闽家之势非一朝一夕谋得,自然也不是一日一夜就可拔除干净的,你想想,主子那样的人,除非斩草除根,怎会?贸然出手?”
“你以为你能想到放出斗犬伤人、将长乐坊的秘密公之于?众,主子就想不到?”
“是,你身手好,这些年的历练让你的功夫比我强出不知多少倍,可在了?解主子上?,你得承认,你初来乍到,远不及我。”说到最后,秦惇隐隐带着几分落井下石般的得意。
这种情绪的变化被许青野敏锐地?捕捉到,男人狠狠蹙了?下眉,听后什么?也没说,黑着一张脸遁入了?黑暗。
而?这犬只伤人一事,可大可小。
原因无他,出入长乐坊地?下的都是些寻常就帮忙遮掩的同僚之流,与?闽皓之间牵扯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很难成?为突破口。
不巧的是,许青野这遭为了?闹出足够成?为闽皓把柄的事态,做的过火,打晕了?看守,将长乐坊地?下偷偷饲养起来的烈犬一股脑全部放了?出来。
时值暮迟,正是恶犬们饥肠辘辘、等待投喂血肉的时辰。
若非来人是许青野,在破开牢笼的刹那,恐怕就会?被蛰待伺机的狗群一拥而?上?地?分食了?。
他是能轻松离开,可长乐坊内外普通人居多,还?有着不在少数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达官显贵。
情况最严重的要数地?下范围,活活咬死?了?几名孱弱跑得慢的小厮,数名等着观看晚场斗狗的贵人尽管有仆从相?护,但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再之后,疯狗见血性至癫狂,冲入地?上?赌坊内大肆伤人,直至力竭,被反应过来的打手乱棍打死?,才不至于?让这些野性大发的畜生再冲到外面街上?造成?更多无辜伤亡。
抛开其他因素不谈,这一变故倒成?了?二皇子沈清岸难得的喜讯。
就算遭了?殃的几个显贵愿意站在受害者角度与?闽皓和解,可又有几分真心?闽皓能做的也不过是花钱堵他们的嘴,他们之间的利益联结在沈清岸眼中脆弱得如同薄纸。
都不消人用力撕开,遇上?稍微强点儿的风,一吹即破。
同寻常无数起案件一样,这件事不出意外地?落在了?林鹿头上?。
甚至都不用刻意把控舆论,宣王党的人犯了?事,积怨已久的太子一派官员自会?揪住不放,继而?大做文章。
而?闽皓亲子闽耀宗在宴席上?曾对?林鹿不敬人尽皆知,闽皓自然身负管教不力之责,长乐坊血案一事又归林鹿所管,两桩事挨得近,饶是闽皓的脸皮再厚,也不好太在林鹿面前卖惨赚吆喝。
这件事不算甚么?疑难杂案,林鹿处理起来并不麻烦。
不出几日,闽皓暗设斗狗场、非法集资赌钱的罪行板上?钉钉,成?为恶犬伤人事件的罪魁祸首。
这日天光明媚,下了?早朝,林鹿跟在纪修予身后出殿门。
“做得不错。”纪修予挥退了?轿撵,早春天气很好,欲与?林鹿散步回?栖雁阁。
“干爹谬赞了?,都是儿子分内之事。”林鹿微垂着眸,面上?虽无表情,却透着恭顺的神色。
纪修予眯着眼笑了?,打趣似的:“傻孩子,真当我在夸你。”
林鹿一滞,抬眼看向纪修予停住的背影,无可避免地?想起了?三月前发生的事。
“鹿儿,”纪修予回?眸,他长相?阴柔,此时笑着也只会?让人觉得阴恻恻的,“时间不多了?,咱家耐心有限,恐怕不能陪你玩太久。”
两人之间不过一臂距离,纪修予说着,轻巧一指点在林鹿胸口。
看似亲昵的动作?,林鹿却切身体会?到其中力道,仿佛点中了?哪处要命的穴道,他只觉一阵气血上?涌,喉头泛起腥甜,眼前一黑,竟然就这么?失去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