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走吧。”
林鹿留下这句话,像往常一样洗漱更?衣,不再理会许青野,径直出了屋。
在他走后,许青野仿佛浑身?力气被?抽空,就着?蹲姿缓缓靠向床榻边上,曲起的长腿撑坐在地,将头虚虚埋在掌心?,低低地笑了起来。
“…走……?”
许青野的声音淡淡飘散在空无一人的室内。
“天下之大,我还能去哪儿呢。”
总是挂着?戏谑笑意?的俊朗面颊此时有半张掩在阴影中?,透着?说不出的落寞寂寥。
林鹿无暇关心?许青野如何,他的心?已经?够乱了。
双亲身?份成谜,平时公务繁忙,还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与纪修予、沈煜杭之流周旋,再加时时如利刃悬顶的致死毒药。
种种遭遇,无一不在催着?赶着?林鹿往前走,过早背负上了寻常同龄人或许永远也触及不到的苦痛与重?压。
像是无数双遒劲的鬼手,毫不留情扼上咽喉,然后收紧、再收紧,直到停止呼吸的那日方才罢休。
大婚之后,林鹿循礼携颜如霜入宫面圣、向纪修予请安。
不光是太监娶妻,当林鹿与颜如霜并肩站在众人眼前时,男比女貌美,女较男英气,两相反差下极大满足了宣乐帝素来猎奇扭曲的心?理,充满调侃与谐谑的笑声中?自然而?然消弭了先前对林鹿的不满。
林鹿也终于从?这次的事中?反应过来,宣乐帝根本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除了享乐之外对什么都不在意?。
他分明对沈煜杭在意?得很。
就算林鹿与仓幼羚之间没有半点?交情,可一旦皇帝疑心?,就不算真正?的清白。
而?且这段时间谁人不知林鹿与沈煜杭不合,既然宣乐帝能听沈煜杭一面之词前来“捉。奸”一次,也会第二次依他所言为林鹿赐婚。
这一来二去,明眼人都看得出偏颇于谁。
林鹿本来对宣乐帝并无太多想法。
可是许青野这次带回来的消息让他再也无法忽视这个曾经?辉煌、如今堕落的大周真正?的统治者。
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地浮动,好似拢着?层纱,只?要愿意?揭开,其下就会显露出想知道的一切。
须得加快脚步才行。
随着?时间推移,林鹿越来越忙,几乎到了连沈行舟都没时间见的程度。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短暂忘记那些逼得人夜难入睡的仇与恨。
但一切还算顺利,因着?沈煜杭毫不怀疑颜如霜的忠诚度——那林鹿凶名?在外,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又听闻太监身?体?残缺,一般在床笫上都会有些折磨人的怪癖——就算是为了逃离魔爪,颜如霜也只?会紧紧抓住他沈煜杭这根救命稻草,对林鹿饱含杀之而?后快的恨意?。
而?林鹿也确实?利用了这一点?来做戏,卖了几个不痛不痒的破绽给宣王。
正?当沈煜杭洋洋得意?之时,林鹿手里留了一封奏折,轻轻推到了纪修予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