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之垂眸冷笑,这才发觉他身上裹着的黑色斗篷。
“谢大人这样上心,硬是冒着风险也得偷溜进来找我?”
他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抱臂闭目养神。
谢正羽见他对自己熟视无睹更是恼怒:“反正,是你输了。”
他搁下这话,隐身于黑暗之中。
次日鸡鸣声起,群臣成群结队往宣政殿赶。
早朝未始,却见宫人来报:“陛下偶感风寒,早朝暂停。”
群臣担忧惶恐,纷纷上奏请陛下忧思龙体。
紫宸殿内,皇帝高坐堂上,曾青跪在堂下。
握着小册的手渐而发颤,黝黑的脸变得苍白,继而又涨红。
“此事何许人得知?”
曾青思虑再三,低声答道:“唯有大人和小的二人。”
“公主不知?”
皇帝低垂着眼瞧他,他抚摸着胡须,身体微微后仰,却依然没有倚靠在龙椅上。
“公主不知,此等污秽之事,大人不敢污了公主的眼。”
曾青不禁冒了一身冷汗,他屏住呼吸,只觉得微微弯着的躯体有些酸痛,仔仔细细来回揣摩堂上之人的意思。
“算他有良心。”皇帝冷哼一声,将小册搁置一旁,开门见山道,“沈淮之派你来送此物,可是别有所求?”
曾青听着他那句“良心”正要松口气,听他反问这么一句,顿时再次精神紧绷,思量着答道:“大人别无所求,只求公平正义。”
“好一个公平正义。”
堂上的人又冷哼一声,仰头大笑,笑得曾青心底发毛。
他正想要为此辩解,却又不敢肆意妄为地说话,开合的嘴唇来回煽动,竟是觉得喉咙干涩,曾青不自觉伸出舌头去舔。
突然殿门闯进一个宫人,宫人小步快速上前,弓腰垂手在皇帝耳边低语,皇帝霎时脸色大变,怒声呵斥道:“如今外边都在谣传此事,你不是说唯有你二人知晓?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陛下息怒。”曾青深吸口气,回忆起沈淮之教的话术缓慢道,“污秽之事屡屡皆是,世人不满亦是情有可原,且寒门之事闹得过甚,怕是引起百姓不安,这才纷纷一涌而出。”
皇帝听闻果真动容,他似乎是信了,没有再继续责备,而是挥手命身侧的宫人跪下。
期望的心随着渐渐合上的大门落空,以此要挟皇帝严查三皇子,确是不妥,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能因此解救沈淮之,也算值了,曾青两眼一闭,心中早已做好必死的打算。
皇帝垂眸瞧见他这般模样,不禁笑出声来:“你们主仆二人,都这般厉害?”
曾青抖了三抖,匍匐在地,叩首道:“小的不敢。”
皇帝摇晃着小册,闷声问道:“此事可有确凿证据?”
曾青点头:“确有,冤枉受害之人存留于世,陛下一查便知。”
高悬着的那颗心终得是死了,他苦心培养刘怀瑾这么些年,他依旧死性不改,这般窝囊样,他轻咳几声,愈发痛苦,直至捂着嘴猛咳起来。
曾青惶恐,他微微抬眸望了堂上那人一会儿,低声试探道:“陛下。”
皇帝抬手,示意他站在原地。
“你下去罢。”
威严的声音透露出无尽的疲乏,让人不禁怀疑,曾青呆愣几秒,赶忙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