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男人骨瘦如柴,面如土色,目光呆滞转动,终于如愿落在她身上:“槿熙,你终于来了。”
斑驳的眼角滚出两行热泪。
“保住刘家江山,保住刘家江山。”皇帝紧握住她的双手,艰难地重复着这句话。
“别被他们骗了。”
皇帝怒吸了口气,吊起脖颈努力地发出声音:“谢正羽,他,他是先帝慧嫔和谢将军私通的杂种,先帝并未宠幸过慧嫔,不过是赐死慧嫔时,为,为保住皇家颜面编造的谎言。”
“乒乓——”
是瓷片掉落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咻”的一声,鲜血染红木门上的纸糊。
皇帝气得挣扎片刻,两眼瞪大,恶狠狠地盯着木门上的血迹,手臂举在空中抽搐,突然咽了口气,便彻底倒了下去。
“父皇!!!”
她冷了心,颤抖着手置于皇帝鼻尖,试探等待呼出的气息,悬着的期望彻底落了空。
殿内寂静无声,刘槿熙顿时放声大哭,她紧握着那双瘦的只剩下骨头的大手,枯木般的手臂上的余温渐渐被泪水冲刷掉了。
刘槿熙瘫坐在地,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咚——”
是丧钟的轰鸣。
她抬起头,透过窗户仰望惊起乱飞的鸟儿。
“咯吱——”
她知道来人是谁,刘槿熙挑了支锐利的金钗攥在手中,暗暗为来人数着脚步的节拍。
“槿熙,不哭,从今往后我会保护你。”
谢正羽很轻易发现她手中的锐气,但还是跪在地上,想要从背后抱住她。
刘槿熙如预想中再次攥紧金钗直插他的心尖,他没有躲,静静地感受着金钗刺到心脏的感受。
可是这金钗没有想象中的锐利,且他身穿盔甲,根本没有刺进去,只在盔甲上扎出一个稍深的凹槽。
刘槿熙彻底懵了,不知所措地猛地拔出金钗再次刺了下去。
结果都一样。
“不闹。”谢正羽掰开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只金钗甩到地上,对着发红的掌心哈气,“弄疼了吧?”
他朝着那张茫然的小脸中间,正对眉心,深深地留下一个吻,而后只手轻柔地将这张满是泪痕的脸靠在怀中轻声安抚:“别怕,你还有我,我会保护你的,槿熙。”
悲伤的脸上缓慢展开一丝笑容,他紧紧地将眼前呆滞的人儿搂在怀中:“太好了,原来我不是什么皇叔,我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这些日子,他常常梦到自己年幼时被谢夫人毒打虐待的日子,可是每当遇到她时,这些噩梦般的场景仿佛过眼云烟,纷纷都消散了。
也许上天愧对于他,终于要给他一个充满爱而完整的家。
一切阻碍终将消散。
谢正羽心中雀跃,情不自禁低垂着头倚靠在刘槿熙的脑袋上。
“呜呜呜——”
年幼的谢正羽悄悄逃出谢府,他沿着记忆偷偷找到东郊的石碑。
这是他为自己娘亲立的石碑,每每遭受谢夫人的毒打虐待之后,他只能来到这地抱着石碑,寻找一丝来自母亲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