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同玉蹙眉:“但若真是熟人作案,到现在也没被抓出来。这个人心思未免太缜密了。”
而且及其胆大妄为,心狠手辣。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底看见了凝重的神色。
“走一步看一步吧。”池熙恒强调,他下意识地看向梁同玉,“实在不行就撤,总之安全为上。”
很快便到了杨府,有门房去通报。
听闻老夫人卧病在床,是杨夫人出来接待了他们。
她看上去苍老了许多,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扶椅起身时甚至有些踉跄,用绢帕掩唇止不住地轻咳。
梁同玉担忧地看向她。
若说之前孟叙慈给她一种温暖如春的生命力,蓬勃向上;那杨夫人就好似行将就木的枯树,摇摇欲坠。
可明明两人是差不太多的年纪。
梁同玉没忍住开口:“夫人……您先坐下歇息吧。”
杨夫人抬眼向她看来,有些眼晕,虚弱地应了:“多谢。恕我接待不周,实在是琮琮丢了以后,我心里难受……”
郑元济给了她缓冲的时间,歇了一会儿才问:“夫人,您方便讲一下当天的具体情况吗?我们想帮您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杨夫人认得郑元济,她哽咽着开口:“唉,其实我也与你爹讲过了。那日原本是元宵灯节的前一天,街上已经有不少花灯了。琮琮突然起兴说要去外边玩,我心想反正就在一条街上,来去安全也方便,就带了几名家丁一起外出。”
“结果我转头买个花灯的功夫没看他,霎时爆开一阵巨响,然后琮琮就消失了……当时我脑子里嗡地一下就慌了,立马满街去找。可就那一条小小的街,突然来了不少人,冲散了我与家丁;后来我们在那附近挨家挨户地问,也都没人见过琮琮。”
她说着说着眼里又淌出晶莹的泪珠,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纹路,面上悲痛难忍。
梁同玉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目光担忧地看着她指缝间渗出的血珠。
“夫人,当天府里还有哪些出门的人呢?时机卡得这般巧,很可能是熟人作案。”郑元济虽不忍,却也只能继续询问。
杨夫人眼神空洞,仿佛还沉浸在那天的回忆之中,闻言慢慢回过神来,却摇了摇头:“那日我带出去的都是府中的老人,大多干了十年往上。若他们都要提防,我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至于其他人,那会儿本就是傍晚,大部分都在家中备饭。事后我也问了管家和其他下人,他们都说没有出去的。”
郑元济眉间的褶皱就没松开过,聚在一起散不开似的。
他愈发明白为何他爹最近回家天天愁云惨淡的。
“夫人,您介意我们将那天一道出去的人都叫来问问吗?”池熙恒突然开口。
杨夫人怔了怔,随即答应:“当然可以,我帮你们唤过来。”
很快便有五人到场。
分别是杨夫人身边的丫鬟、随侍和管家。
他们这些天应该经常被叫来问话,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有惊慌害怕的,有烦躁不安的,还有看上去心态如常似乎无所谓的。
池熙恒言简意赅:“各位方便说一下杨琮失踪那刻,自己正在干什么吗?”
丫鬟春莺最先回话:“我与春柳都跟在夫人后边,当时我手里拿着之前买的兔子灯和一些吃食。琮少爷失踪时,东面突然传来一阵巨响,不知道是什么炸了。我受到的波及最大,耳朵都是嗡鸣的,眼前一阵发晕。待再往前头看时,琮少爷就不见了。”
春柳点点头补充:“我也是,我与春莺站位相近,我那时候在买糖糕吃。琮少爷失踪时,我们没有听到他的呼救声,所以以为他还在原地。后面第一时间想赶去,但很快就被人流冲走,约莫几息功夫才逐渐平息。”
两名随侍与管家似乎就更不相干了。
管家施明解释说自己主要负责清账付钱,基本都与夫人公子间隔很远。当时他自己也想买个花灯回去给家里的孩子玩,所以没有一直盯着夫人那边。被巨响惊出一身冷汗猛地向前看去时,小少爷已经不见了。
随侍安远与安福则是表明听到巨响时,第一时间以为有刺客或袭击者,他们的目光聚集在各个巷道口,但是没有看到其他人出入。之后就是夫人和侍女们的尖叫,他们想立刻赶去时被人流阻断。
每个人的说辞似乎都毫无破绽。
但这就奇了怪了,如果没有人,难道一个大活人会凭空消失吗?
梁同玉刚想张口询问这里面有没有人去过怡香院,或者与平阳县相关,就被池熙恒不动声色地轻轻按下,对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