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邬玺玥本来也没想真的动手,只是她料定以妹妹的善良,她一定会为他求情的。作为一个杀手,有时候要取胜少不得要利用人心。这次,她正是要让疾风领了妹妹这个人情,才能更好的被自己说服。
邬玺玥看了眼疾风,他仍是目光不转的看着邬玺梅。她默默收起匕首,蹲身下来,拉起他的断手,往上一推,错位脱臼的断手又接上了。骨头是接回来了,但撞击带来的损伤就没那么快好,他稍微动一动就是彻骨的疼。
发现对方没杀他,他将目光转回,看向邬玺玥,“为什么不杀我?就不怕我好了再找你麻烦?”
邬玺玥冷嘲道:“你要真能打得过我,行会里的排名,就该是疾风逐月,而不是逐月疾风。”
疾风垂下头,对此愤懑不平。
顿了顿她道:“看在我妹妹的份儿上,我告诉你个行会里的秘密吧。”
秘密?
疾风半开的眼皮微微抬了抬。
“其实每个入会的人,服下的毒药根本无解,十年为限,到期必然毒发身亡。主人为免杀手暴乱故而在每个杀手将至死期时,会安排他做一件自取灭亡的任务。”
疾风不可置信地拢起眼神,盯着她等她往下说。
“之前主人曾安排我潜入北江镇总兵府,若非我妹妹代我前去,我怕是早已被发现了身份身首异处了。但后来他们发现我进入总兵府多时仍未被处死,又派了你去杀我。这样一来,无论你是成是败,对他而言皆是好事。”
“我知你仍不相信,不过,你我入会之期相近。你近日可有胸腹胀气,吐血昏迷的征兆?且吐血的频率越来越密,可醒来后却跟无事发生过一般,这便是毒发前的征兆。”
说到这儿,疾风终于信了,他一直以为之前几次吐血是因为身受内伤,不想竟是因为中毒。再想自从他将逐月已死的消息报回行会后,追杀自己的杀手就越来越多。
难道,真是行会派了人来追击我?
那么那个穆云川……?
邬玺玥察言观色,道:“我至今仍活着,是因为托我妹妹的福,我得到了解毒圣手的医治,现如今已彻底清除了体内的毒性。如今解药我还有些,你若想要,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得帮我做两件事。”
这世上没有人真的不在乎生死,尤其是在人有了欲望后,就更加对生活有所贪恋。
疾风稍稍侧目窥向邬玺梅,片刻后吐出一句,“什么事?”
终于开口了,邬玺玥知道,这事成了。
“第一件,你我联手让行会里所有人都知道毒药的骗局,并联手铲除行会之主。如此一来,你我也不必再受行会制约,东躲西藏。”
“第二件,我要杀一个人,但他身边有行会中高手保护,我一个人杀不了。必须有人联手,不过,你放心,事成我会给你报酬,绝不让你吃亏。”
疾风垂眼若有所思。
邬玺玥看了眼天色,“我给你时间考虑,我们要去趟邻江,之后便回梅陵,你可以先在梅陵养伤,待我回去再找你。”
“如何?”
邬玺梅在旁边拉住他胳膊道:“你就答应吧,那些沿途追杀你的人,不正是封天会的吗?你若不反抗,只有死路一条,和姐姐联手了才能好好活下去呀。”
疾风看着胳膊上的这只手,半个身子都是僵的,一动不动。
邬玺梅接着道:“你一路上救过我多次,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也不希望你为他人卖命。你何不给自己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呢?”
疾风缓缓抬起眼睛,在与她目光相触时,又忙着转头避开。在片刻犹豫后,他空视着地面,沉沉点了下头。
邬玺玥将解毒药取出,倒了五颗塞给他,“一日一颗,你先用着。”
“这药可珍贵,千万别弄丢了。”
说完,她站起身,“梅儿,我们走。”
“嗯,来了。”
两姐妹上马走了,疾风捂着胸口的伤蹒跚站起,朝着二人消失的方向远望,心里默念邬玺梅方才对他说的话:何不给自己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
邻江邬家布行,前头门脸是布行,后院是住宅。整个布行所在的街市算不上热闹,门面往来的客人也寥寥无几,整个显得很萧条。
左宗宝从店门入内,掌柜以为是客人出来迎接,待一报名姓,才匆忙回内院报事。
邬玺梅的养父邬岷岩原是与邬家姐妹同村的,都是邬家堡的人,也姓邬,所以收养了她之后并没有给她改名换姓。本来对这养女算是很好的,十年来从不苛待,只因去年积下债务还不上,才无奈让她给左宗宝冲喜,为此,他心中一直有个疙瘩。
如今听说这素未谋面的姑爷亲自登门,邬岷岩心中又惊又喜还有些忐忑,不知他此来干嘛来了。是要账?悔婚?还是别的什么?
与左家一比,他自己多少有点自卑,觉得自家高攀不起,所以难免总往坏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