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匕首,一时无用武之地。毕竟一寸长一寸强,蛇还没来得及扑向他们,就被江离砍得稀碎。
“啊——”
彭青梧突然痛叫一声,挥枪劈开咬在自己大腿上的黑蟒。一个分神,他这边的包围圈便破开一个口子,蛇群向着山下而去。
他连忙纵马追上,却见蛇群游去的方向,赫然立着一无所觉的姜鹤羽和江离。
彭青梧登时心中大骇,一边忍痛绞蛇,一边朝那边赶去。
游来的蛇越来越多,江离不得不且战且退。不能将蛇群引到营帐那边去,他便只能往另一边的山坡撤离。
姜鹤羽舍下药箱,将一大把蛇药揣进药囊,又将防蛇膏多抹了几层在手臂上。
然而终究杯水车薪,防蛇膏始终不如能直接撒在蛇身上的雄黄粉。蛇群似乎也被江离不停的杀戮激起了血性,缠着他二人不放。
两人退到一个山洞口,背靠着背,苦苦支撑良久。
好在后方的蛇群被一直在往这边赶来的彭青梧断了路,姜鹤羽二人身边的蛇终于越杀越少。
她反手握着匕首,插进最后一条蛇那三角形的脑袋里,脱力地撑着山壁,弯下腰喘息。看一眼满是污血的手,嫌弃地皱皱眉,偏过头用肩膀擦去满脸的汗。
彭青梧策马前来,见姜鹤羽安然无恙,提在喉头的一口气松下来。方才强行忽略的疼痛也在此刻卷土重来,他支撑不住,从马上摔下,重重砸在地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姜鹤羽看他紧紧捂着大腿,指缝中流出黑血,便猜到应是被蛇咬伤了。
“阿兄,把他弄进山洞里。”
江离抿抿唇,收起剑,拎起彭青梧的后衣领就往山洞里拖。
凹凸不平的石块硌得彭青梧的臀部和大腿起起伏伏,他龇牙咧嘴喊道:“姜兄,劳烦斯文些!”
江离:“大男人怕什么疼。”
姜鹤羽看着眼前的闹剧一阵无语,她原本的意思是她们两个人把彭青梧抬进去。不过这样也行,反正能少动手就少动手,她也乐得省事。
进了山洞,江离毫不客气地将人丢在地上,又起提剑,道:“阿羽,我去洞口守着。”
姜鹤羽头也不抬地“嗯”一声,取出银刀划开彭青梧的裤腿。
江离心中憋闷,点燃火把,冷冷瞧了一眼装模做样哼哼唧唧的彭青梧。
"姜娘子这般狠心?"彭青梧毫无所觉,目光始终停留在在姜鹤羽身上,忍痛扯开嘴角,虎牙在火光里明晃晃的,“划我的腿肉跟片猪腿肉似的。”
姜鹤羽用布带缠紧他大腿止血:“彭校尉若还有力气说笑,不如省着些,等会自己走回营地。”
她低头剪断布带,一缕青丝扫过彭青梧赤裸的小腿。
细微的痒意传来,彭青梧一怔,耳根泛起薄红,腿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绷紧。
“别乱动!”姜鹤羽垂眸低声斥他。
江离握剑的手指蓦地收紧。
他望着姜鹤羽垂落的眼睫在脸颊投下弧形的阴影,突然想起刚初遇她那天。
他如一个残废般躺在床上,她毫不介意地抱着他脏兮兮的衣服,也是这样嘴硬心软地垂着眼说“等你能自己洗,已经被冷死了,歇着吧”。
洞外传来不远处戎州军和建州军灭蛇的激烈拼杀声,火光混着人影蛇影投在洞外石壁上,影影绰绰,张牙舞爪。有蛇窸窸窣窣游来的声响,江离背过身,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洞外。
最后听清的是彭青梧带笑的声音:“好——,姜娘子让我别动,那我肯定一动不动。”
剑尖挑开扑来的竹叶青,蛇血溅上江离月白的布袍。防蛇膏原本清新安神的味道混着血腥气直冲鼻腔,竟让他莫名烦躁起来。
额上的汗滑过长眉,顺着睫毛渗进眼里,刺得眼底酸疼。江离不知自己劈断了多少条蛇,右手臂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四周诡异地安静下来,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回头看去,彭青梧正握着姜鹤羽的手腕查看她手背被石块擦伤的血痕。
“方才杀蛇时伤的?”男子浅麦色的长指抚过女子素白手背,火光照得他唇色艳如朱砂。
云头剑突然脱手坠地。
姜鹤羽皱眉推开他的手,转头见江离正弯腰拾剑。他束发的玉簪不知何时松了,几缕墨发散落肩头,在跃动的火光中显得有些狼狈。
“阿兄,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