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朝兮拉着宋栀宁回拒后,一溜烟跑出了沈楼。
她心中腹诽:姑娘们的钱可真好赚,和月华楼一样,又是个销金窟。
而沈楼暗室中,那妆娘敛了笑,恭恭敬敬向帘后执笔不言的小郎君奉上了那只琉璃妆匣。
她正退下时,却忽闻那人出声。
“尚未及笄的姑娘……还会喜欢什么?”
他问得真挚,又带着两分紧张。
妆娘憋住了笑,回道:“主君,这些小姑娘们过生辰宴翻不过吃穿玩这几个字,越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像我少时赤脚耕地,最想要的只是一双鞋罢了,我阿娘,便熬了一夜做了双鞋。”
“送什么都不打紧……重要的是知道心意的人。”妆娘暗暗提点了一句。
沈昙放下了朱笔,悄悄开出两指窗缝。
夕晖碎金,杨柳依依,言朝兮正在绮罗江畔与宋栀宁嬉水,端着四碗甜羹的宋嘉澍奔往岸边。
他不由唇角溢笑。
她的人生,已经在慢慢变得圆满无缺了。
言朝兮在回宋府路上心中默数着自己收到的生辰礼:栀宁,嘉澍表哥,伯莲哥哥……
甚至江灵晔也千里迢迢差人送来本罕见的古籍游志。
只有……沈二哥,她以为他是记得了的。
言朝兮有些沮丧起来。
她玩了一天,待暮食时已有些发困,与宋栀宁还有宋嘉澍在影壁道别后,飘着两条腿进了凌霄院,正走入屋门时,心中忽地一动。
她着急奔向那座秋千架。
秋千座铺好的软绸上静静摆着一只琉璃妆匣,在朦胧的纱灯下晕出那对白日见过的珠花形状。
背后蓦地传来一道少郎抱怨的声音。
“这可怎么办才好,朝朝的生辰礼如此不菲,我便与主君签了万万年的卖身契。”
秋风簌簌,檐铃清脆。
言朝兮捧着妆匣疾疾回身。
面前少郎一袭天霁色长袍,瑞凤眼尾上挑,见她呆滞后朝她眨着眼睛,眼皮上的玉痕宛若蝴蝶,灵动无双。
“妆娘却告诉我,送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
少郎浅浅一笑,藏在背后的物什突然放在她眼前,那纤长的玉骨指被木荆划出片片血痕。
那是一捧绮罗江畔的秋海棠。
“我来到你面前了,言姑娘。”
言朝兮听见自己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跳到那对琉璃珠花,以及少郎手中。
她的心跳声“怦怦”,跟随风轻鸣的檐铃一样乱。
她听见自己说。
“我喜欢二哥……”
“的花,还有手,”她同样眨眼一笑,“是而,下次能不能,别让自己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