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给!这儿什么都没有,我都要无聊死了,你却连话本子都不让我看,还不如让我嫁给国师那狗贼了却余生算了!好歹死得痛快……哎呦!”
话未说完,封易初陡然松手。
千提失了重心,整个人摔在床上,好在底下有床被子垫着,才没伤到哪里。
“你去啊。”封易初冷笑一声,深邃而狭长的眸中,冷漠、疏离、愠怒、嘲讽、失落……各色情绪交加,一时让千提有些害怕。
“我……我不要……”千提突然很后悔自己刚刚一时冲动,说出了那样的气话。
若是他真生气了,将她丢下不管了,或是直接送回国师府了可怎么办?真要嫁给国师那糟老头子,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她抿了抿唇,语气软了下来。本想开口哄他,可转念一想,今天这事好像确实错不在她。
幼时女傅便教过她,不懂的事要及时向人请教,她不过是与人探讨书中描写的情节桥段罢了,哪做错了?
分明是阿初心眼太小,有些东西只许他自己心底清楚,却独独不肯教给她。
如此一想,千提也不愿认错。
她将话本抱在怀中,微微昂起脑袋,摆出一副公主应有的架子,道:
“这样如何?你若是答应我明日带我出去走走,我便不将这些话本给慕公子看了。”
“明日?”封易初微微蹙眉。
“今晨有两人自屋前经过,我听他们说,明日有场祭祀,祈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街头更是热闹非凡。”千提将话本塞在枕头下藏好,上前轻轻拉住封易初的手,道:“姜国不曾有过这样的习俗,你带我去瞧瞧,好不好?”
“公主觉得,这祭祀当由谁主持?”封易初微微垂眸,嘴角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国师?”千提猛然想起这茬,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殿下,还去吗?”笑容自封易初眼底漫出,似有微风拂过寒潭,漾起丝丝涟漪,驱散了周身的清冷疏离,却又转瞬即逝,只留那一抹空谷幽兰般的淡雅余韵,令人心醉神迷。
“不……不去了……”大婚那日那张苍老可怖的面庞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千提忽然觉着,待在这院子里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她弱弱地缩回手,被封易初一番话吓得断了这念头。
可等到第二日早上,四起的鞭炮声将她从梦中惊醒,她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近来她总提心吊胆的,担心国师在皇上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引发两国战事。不将国师这事解决,她实在难以安心返回姜国。
可自从半个月前夜袭国师府刺杀失败后,她便再没打听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那狗贼为人狡诈,又恃宠而骄,夜里逛窑子不在府上,白日里更是连朝都懒得上。就算她有意埋伏在国师府去皇宫的路上刺杀他,也根本没机会蹲着他人。
如今祭祀,不正好给了她机会?
她蹑手蹑脚地攀上封易初的房门,探出个脑袋,道:“阿初,带我出去。”
正准备出门主持祭祀的封易初闻声一怔。
“不怕国师了?”他眉梢轻挑,缓缓朝她靠近,嘴角噙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吓唬道:“如今外面人多眼杂,难免又谁将你认出,届时国师府的人将你抓回去成亲,你不怕?”
“怕,”千提咽了口唾沫,微微昂起脑袋,答得肯定:“可我今天必须出去。”
“为何?”嗓音低沉而清冷,如玉石相击。
他静静站在她面前,墨发随着门口吹来的微风轻轻摇曳,宛如一幅写意的水墨画,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美,清冷而又令人着迷。
千提垂眸沉思半刻,终是不打算瞒他。
她深吸一口气,朱唇轻启,道:“我……我要去杀国师。”
封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