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羽眉头抽了抽,从身上掏出两根他常用的银针暗器——蝉寂,拿在手里当成筷子夹了夹,没好气道:“那我用这个,这么细的针总不会担心沾到其他菜了吧。”
这次少紫倒没说什么了。
刹羽执着两根银针,扎了面前的一盘芙蓉虾,放进嘴里,嚼啊嚼啊嚼,嚼着嚼着,忽然双眼大睁,脸色变得青紫,脑袋一歪,倒在了桌子上。
石撼急忙放下碗筷去看,却见他双眼失焦,口吐白沫,顿时慌乱道:“刹羽!你怎么了?”
刹羽嘶哑着声音道:“我忘了……针上有毒……”
众人:“……”
阿七眼睛一亮:这是个好机会。
她猛站起身,焦急道:“不好,必须快点解毒才行!”
她端起堆得像小山丘一样的碗,起身快速来到刹羽身旁,扶起他,掰开他的嘴,像灌肠一样把碗里的饭菜咕噜咕噜给他灌了进去。
“阿七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石撼失声大喊。
阿七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道:“当然是解毒啊,准确来说,是以毒攻毒。像这样把肚子吃撑,然后再——”
她突起一拳捣上刹羽的腹部:“像这样,把吃进去的东西打出来,毒也就跟着出来了。”后者当即伸长脖子侧身哇哇大吐,将腹中之物全部都吐了出来。
石撼看着刹羽,心疼地道:“不,其实不用这样,他有解药的。”
阿七眨了眨右眼,左手端着空碗,右手摸摸后脑,憨笑道:“啊,原来有解药啊,怎么不早说,害我白担心了一场。”
叶留苏轻轻哼了一声,从始至终就一副什么也不关心的态度,端坐一旁,认真吃着菜。
待刹羽恢复过来,阿七以为少紫着想,很机智地跟刹羽换了座位,坐在了少紫对面,石撼的左侧,并重新要了碗米饭,终于可以放心吃了。
不过石撼并没有放弃,没有试探出个真伪来,他是不会罢休的。他瞄了一眼刹羽和叶留苏,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这两人一个头脑蠢笨,一个不积极,是肯定指望不上了。
他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想着对策,眼睛乱瞟间看到了阿七右手的白色护腕,护腕上银色的云纹仿若水面鳞波,另一只手戴的是红色护腕,上面是银色的花瓣纹,他顿时来了主意。
他怎么忘了,赤厄鬼的右手臂上有烧伤的疤痕,比起大费周章以武功或饭菜试探,没有什么比这个伤疤更有说服力了,只要想办法看到她护腕下的手臂,一切就明了了。
阿七坐在他左侧,右手正好靠近他,那么只要他装作不小心把汤洒在上面,让她不得不当场摘下,就行了。
打定了注意,石撼飞快将手里的鸡腿连肉带骨嚼碎了咽肚里,盛了一碗汤来,慢慢晃着散热气,瞅准机会,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同时手一抖,将汤汁全泼阿七右边胳膊上了。
其他几人再次不约而同抬起头看向这边。
石撼故作惊慌地放下汤碗,拈起自己的衣袖要帮阿七擦拭,并不停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阿七皮笑又不笑地看着他,对他的想法已了如指掌,并且一点也不慌,道:“无碍,石掌门无需自责,我自己擦就行。”
少紫看着阿七被汤汁浸脏的白衣,胸中升起一股火气,转头狠狠瞪向刹羽,瞪得对方一个激灵,筷子上的菜掉在桌上。
刹羽瑟瑟地问:“又、又怎么了?”
少紫不语,桌下的右脚抬起,朝某只左脚狠狠踩下去,登时,一声惨叫回荡整个堂厅,甚至盖住了舞池的歌舞升平。
石撼装模作样帮阿七擦了几下,适时懊恼道:“不行,汤水渗进护腕里了,阿七姑娘,还是赶紧把护腕摘了吧,我来让人给你洗一洗。”
阿七意思意思地婉拒都道:“不用了石掌门,我自己来洗就好,先吃饭吧。”
石撼怎能放过这个机会,不顾阿七的推拒,兀自动手去解她的护腕了。
这让对面的少紫看的越来越气,正她忍不住要发作的时候,一个身影已先她一步,来到阿七面前,从石撼手里夺回阿七的手腕,霸气道:“衣服都脏了,再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了,还是换一套新衣吧。”
桂庄牵着阿七的手,温柔的双眸望向她的右眼,面上带着浅笑:“走吧,孩儿她妈。”声音如春风拂面。
阿七怔怔地看着他,一时晃了神,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桂庄如此温文尔雅的样子。虽说他整个人本就是儒雅贵公子的气质,但自两人相识就没见他有过正形,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温如暖阳的模样。
以至于她没去想他为何这时站出来,她现在可巴不得石撼赶紧把她的护腕撸下来,震瞎他的双眼,既然眼下失去了这个机会,那就只有让她自己出手了。
阿七莞尔一笑,将右手从桂庄手里抽出来,道:“不急,等吃完饭再换也不迟,不过带着湿护腕确实不舒服。”
桂庄的笑容微不可查地滞住,看向阿七的目光泛着不得其解。
随后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阿七竟然自己摘掉了白色护腕,在石撼诧异的眼神注视下,用袖子擦了擦光滑无暇的右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