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舒掌门的剑法才叫我大开眼界。”舒灵越的剑法令他说不出来的熟悉,但他学剑二十年,从没见过江湖上还有这样的剑法。大开大合,不花哨也不累赘,一招致命。这么厉害的剑法,却寂寂无名,咄咄怪事。
船行一个时辰,江上风景看得人有些倦了。
骆镖头再三确认了水手舵师没有问题,回了船舱。
许不隐状若无意问起:“骆大哥说和水上龙王有交情,那你可见过水上龙王的模样?”
“江湖上鲜有人见过水上龙王的样子。”骆任固摇摇头,“我见他时也隔着帘子,他自始至终没有开口,有话都是身边随从代传的。”
水上龙王神龙见首不见尾,有人说他武功高强、有人说他半点不会武功,有人说他是个白发老翁、有人说她是个妙龄少妇。骆镖头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许不隐余光扫了一下舒灵越的方向,按下心中某个猜测
薛如磋一路上一直若有所思,此时突然道:“你们说这二当家和那个于琅怪里怪气,说今早不能辞行究竟怎么一回事?这姐妹俩也是奇怪,一个绑一个放,究竟有什么目的。”
许不隐的风凉话虽迟但到:“难道薛二公子见波涛堂如此惨状,还要计较他们一个冒犯之罪。”
薛如磋没说话,他昨日虽然有所保留,但货运生意被从不过问生意的薛老大所接句句属实。但这是薛氏的事,他没必要解释。
况且,他瞄了一眼这个黑衣剑客,此人嘴上说了风凉话,昨日却主动替他挡了鞭子。
他懒得跟他打口舌官司,问舒灵越:“舒掌门可有高见?”
舒灵越刚才在船上昏昏欲睡,此刻仍然一幅没睡好的样子。昨天她梦里还在想二当家和三当家这对双胞姐妹,是以很有耐心跟薛如磋讨论:“二当家和三当家当真是双胞姐妹吗?”
几人都是聪明人,却听不懂这话。
“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如何不是双胞姐妹呢?”
舒灵越:“还记得钟晴那天在内堂跟薛公子争吵时被滚烫的茶水所烫。当时我就坐在她身边,刚好盯着她的手,她被滚烫的茶水烫到了食指根部和中指根部。可是晚上,我见到的二当家钟意食指和中指根部起了水泡。我绝不会看错,那个位置一模一样。
为什么妹妹烫伤了手,伤疤却出现在姐姐的手上。
薛如磋没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说她们姐妹连心?”
舒灵越摇摇头:“或许有这样一种可能,钟晴与钟意根本就是一个人呢?”
此言一出,众人皆瞠目结舌。
“两个双胞胎姐妹是一人所扮?”
舒灵越摇头:“不,我的意思是,她们可能是一个身体里的两个人。”
这下几人根本听不懂了。
舒灵越:“我师父给我讲过他昔日遇见的一件怪事,有个书生得了怪病,醒过来就认为自己是另外一个人,言行举止和平时完全不同,再次醒过来又忘记自己把自己当做别人的事,如此反复。所以,我猜想钟晴、钟意会不会也是这样。”
在场其他三人都算见多识广,从没想过世上能有如此离奇的事。
许不隐却想起一个细节:“那于琅,从头到尾没有说过哪位小姐。”他昨天特意来对舒灵越交代的是:“我与我家小姐没法相送。”
“不仅如此。”舒灵越道,“而且,我们曾见过两姐妹同时出现吗?今日出这么大的事二当家不在,昨晚连夜走了吗。匆匆回来,又匆匆去了哪里。”
如果二当家早上不在那就是连夜离开了,她才提醒了他们不要夜间行船,有什么必要自己连夜出门。如果她在,门中遭魔教毒手,明知妹妹性格不够沉稳,她怎么会避而不出,而且魔教在后堂翻了个底朝天,有人躲着会发现不了吗?
薛如磋觉得此事的确说不通:“下午钟晴离奇晕倒,晚间钟意才出现。但是以此就说她们是一个人未免有些太过武断。”
舒灵越慢慢分析:“三当家一派天真烂漫,二当家分明更有城府,懂得权衡利弊。所以她才一醒过来就专门找过来,又送解药又送盘缠,还说要登门谢罪,想放了你,分明是在为妹妹补锅。”
“三当家要绑你,二当家要放你,我看那于琅对二当家也颇为敬重。两姐妹碰在一起,姐姐执意要放了你妹妹还能任性妄为扣押你不放吗,为何怕迟则生变一般,第二天让我们别打招呼早点走。”
许不隐想了想,顺着舒灵越的猜测接道:“因为第二天醒过来的可能是钟晴,她不会放你走。”而那时钟意已经沉睡,无法阻止她了。
“正是。”舒灵越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几人还在消化这几句话。许不隐忽然提起:“可昨晚二当家来时,我听步伐与三当家有所不同。”
“此事我也无法解释,但人的步伐并非一成不变的,可以随情绪和心意变化。”舒灵越托腮:“假若钟晴每次晕倒醒过来就认为自己是钟意,那么醒过来的钟意一切行为举止都像二当家那样,她衣着打扮、甚至生活习惯都会变样,走路的步伐疾缓可能也有差别。”
许不隐没接话,的确如此。
“如果我的设想是真,那么这个秘密,波涛堂内部认得二当家三当家的人都知晓。”
“于琅在二当家与三当家面前全然两副模样,只有可能钟晴面前狐假虎威的少年小鱼是装的。我猜他也不赞同钟晴绑薛如磋,所以在她晕倒之后,命人将二公子投进暗室,却撤了守卫,让我们有办法尽早相救,别吃太多苦头,免得波涛堂自此跟薛氏结怨。”
所有人都知道,却一起编织谎言保护那个得了病的少女吗?此事是真是假,波涛堂堂主究竟有几个女儿,以薛氏的能力随后一打听便知。
不知是不是经过一场恶战大家颇为疲累,众人听到这样天方夜谭的故事竟也觉有些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