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我遣人去侯府知会一声,便让你二人去历练一番,正好再去探探侯府,看有没有什么新情况。”方道甫眼神划过杨大郎宛如沉睡一般的脸庞,“如若杨大郎死于毒杀,凶手最可能是身边亲近之人呐。”
“待会去了侯府,我问话,你不许插手!”路上,蔡达小声警告梁蔚然,“我跟着我爹,大大小小也处理了不少案子,而且方大人也说了,凶手极有可能就在侯府,如若你不懂惊了凶手,这个责任我可不帮你担。”
“自然。”两人说话间,侯府的牌匾已经出现在二人面前。
还没等上前叩门,便从侧门处迎来一个小厮。
“几位便是刑部来的大人吧,方侍郎已经遣人同侯爷说过了。”他客客气气地将三人迎进门,“只不过侯爷今日精神不济,让直接带几位大人去大爷的院子。”
“小心些别冲撞了我们大夫人。”进门前,带路的小厮低声提醒一句,才推开门。
梁蔚然一行人尚未进屋,便听到一阵吵嚷声,原来是杨大奶奶将人都赶到院子里,正在问话。
“我做左不过去娘家待了三日,回来便与大郎天人相隔,都来说说,前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位身着浅色襦裙的夫人,正厉声审问着院内站着的婢女小厮,“是谁守夜,又是谁最后一个见的大郎?”
此时院内的小厮婢女大气也不敢喘,顶着杨大夫人的威压愣是在冬天出了一身冷汗。终于有人顶不住,先站了出来。
“夫人,夫人,那晚守夜的是他!”小厮王安冲到大夫人面前,指着站在人群后排,神色慌乱的小厮兴肃,“前天晚上大爷回来得晚,先去了侯爷房中请安,回来后就说不必备饭,还让我从书房给二爷找了本书,说是有关建桥的……”
王安一紧张,说话颇没有条理,将前晚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冷不丁对上大夫人的眼神,才想起来正事。
“我把书送给二爷后,向大爷回过话便回了外院,我走时院子里只有他,兴肃!”
大夫人锐利的目光看向兴肃,逼迫他上前来。
“当晚,确、确实是小的守夜。”兴肃方才不敢站出来,被人指证后亦不敢隐瞒,将那晚的情况一五一十交代了。
“王安走后,我给大爷备了水,他沐浴后便歇息了。”兴肃声音低下去,继续说道,“再之后,就是第二天我去叫醒大爷,发现他…”
杨大夫人听完,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撑住一旁婢女的胳膊才勉强站稳。缓过神后,她强打起精神,又问道。
“第二日,侯爷问你话,你说半夜见了一个黑影从大郎房中冲出来,此事是真是假?”
“这是真的!”兴肃神情激动,只差对天发誓,“我真的看见有一个人从大爷的窗户里跳出来。”
“可有看清是谁?”
当晚夜半,兴肃独自一人守夜,熬不住打了会盹,等他听到窗户发出的吱呀声时,那人早已逃之夭夭,加上晚间风大,将灯笼吹灭了几盏,他压根没有看清那人究竟是谁。
此刻面对大夫人急切的追问,兴肃只能心虚地低下头。
“罢罢罢,你下去吧。”杨大夫人转过身去,不愿再看兴肃一眼,“只不过,我们家也留不得你了。”
“夫人,夫人,我…”跟在杨大夫人身后的婆子上前,一把抓住正跪地求饶的兴肃,用力将他拉走。
“夫人且慢!”吴延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再次向兴肃询问当晚情况,伸手拦住正要出门的婆子。
这时杨大夫人才注意到院子里多了三个陌生男子。
“阁下是?”
“夫人,这是刑部派来查案的大人。”一旁引路的小厮适时出声,向杨大夫人解释他们的来意。
“昨日不是已经来过了?”杨大夫人神色不善地看着三人,“今日又来做什么?”
“夫人见谅,刑部查出些新线索,想再来案发现场看一眼。”
“哈,案发现场?”杨大夫人听后,突然冷笑出声,指着吴延的脸激动道,“案发现场?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瞧瞧,这是…这是,我家!我的夫君,他还没有回家…”
“夫人节哀。”吴延静默一瞬,声音低了下来,“我们是为了大郎君而来,逝者已矣,但是尚且活着的人,总得知道他是被何人杀害。”
“现在又说是何人害他!”大夫人眼眶通红,将身子靠在一旁的婢女身上,几乎站不住脚,“昨日,昨日还有人说,我、夫君,他是死于意外,意外暴毙!今日却换了套说辞,什么都由你们来说…”
院子里的人听着杨大夫人声声泣血,一时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此时言语成了最无用的东西,不论说什么都无法抚平她心中的伤痛。
而吴延,也终于明白,杨大夫人对他们的莫大敌意来自何处,正要开口解释,便看到大夫人紧紧捂住胸口,神色痛苦地倒在搀扶她的婢女身上。
已然气急攻心,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