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她想到什么,自己先笑了一声,只是这笑声莫名嘲讽。
“别说你,我都快被自己蠢笑了,我心急如焚地跑上跑下到处找你,就怕你出了什么事,还误会了人家好好去给妹妹过生日买的礼花筒。在场就我一个人受伤,还是自己伤到的自己。”
“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行啊,你说不要我管,那我以后再也不管了,你满意了吗?”
周渔笑着看似大度地说完一长串以后,扭头腮帮就鼓了起来,走到玄关处就要换鞋离开。
受伤的手被她横放在胸前,此刻就连鞋带都仿佛在跟她作对,半天都没弄好。
周渔耐心全无,直接站起身,大不了就摔一跤。
这时,她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慢慢向她靠近。
她一僵,憋着一股气故意不回头。
段西峤来到她身边以后,她梗着脖子,眼神到处乱瞟,总之就是不看段西峤一眼。
但段西峤过来拉她手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
她一路被牵着走到了玄关处的小凳子上,像是过年不愿意收红包的小孩,被人硬生生塞到了口袋,也不会拒绝。
周渔偷偷往下瞄了一眼,就见段西峤半蹲在她身前给她系鞋带。
段西峤的手白皙、修长,普普通通系鞋带的动作像是在做艺术。
可她的鞋却脏脏旧旧的,鞋头还有一个不知被谁踩过的浅色鞋印。
一股莫名的羞赧莫名涌上心头,她脚尖微动就想往回缩。
下一秒,被段西峤握在了脚踝上,他的手指微凉,触及皮肤的时候,仿佛一股酥麻直接传到了心脏处。
他低声道:“别动”。
周渔乖乖不动了。
直到段西峤将两边鞋带都重新系了一遍,将她的双脚安放在地上,仰头看向她。
“对不起。”他道,“刚才的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渔干巴巴“哦”了一声。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九岁那年。”段西峤目光无神地定在周渔的膝盖上,缓缓开口。
“上学路上看见了一只被困在路中央的小猫,我当时一心想着去救他,就没注意后面来车,是你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把我推开,自己却伤了腿。”
“哎呀,都多久的事了。”周渔挠挠头,有点赧然,“当时也算是因祸得福没去参加期末考试,不然看见我成绩钟女士指定揍我,再说了,你不是还帮我写了一整个寒假的作业嘛。”
其实真正让周渔对这件事印象深刻的原因是从这天以后,段西峤才真正和她关系好起来,不再抗拒她一口一个的“好闺蜜”。
周渔感觉到膝盖上一重,垂下眼。
段西峤默默将额头抵在了她膝前,隔着布料传来温热的触感,段西峤的声音变得有些闷。
“可我宁愿你不要推开我,这次也一样。”他轻声,“是不是受伤的是我,你才能意识到我到底有多心疼。”
“……”
十月底的天气有着让人感到最舒适的温度,明明室内也不热,可周渔却觉得温暖的可怕,好像有什么人从她头顶灌注进了热水,随着血液循环在周身流动,连心也在热水的浸泡下软得酥烂。
她盯着段西峤漆黑柔软的额发,就这样卧在她膝头的时候,特别像一只毛茸茸的狗狗,不愿抬头,只是埋在爪子里独自舔舐伤口。
她心绪百转,目光落在了段西峤黑发间露出的耳朵上。
那里有一颗不大不小,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看见的黑痣,在耳轮上如一颗黑曜石耳钉。
真不公平啊,上天不仅给予了段西峤优厚的美貌,居然连他为变美应受的苦都一并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