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也捡起来看了一眼,应当是香的杆。
若是在桑父桑母的坟前出现了这样的遗留物,自然不会引起桑也的留意。
然而在沈音华的坟前……
姥姥出事时桑也正在医院,大哥没多久就被收押,只有大哥安排的人帮忙下葬。
难道是下葬时烧了香?
但春城没有这样的习俗。
至少在桑也的印象里是没有的。小时候他还住在春城时,总是熬夜玩手机,半夜听到有吹唢呐的路过,胆子大的他便偷偷溜了出去跟在后面,目睹了一场下葬的仪式,只看见了落棺和培土,没见着还要点香。
后来爸妈的骨灰盒下葬时,桑也一直跟着,也没见点香。
他的印象里,停灵的时候似乎会烧点香蜡,但姥姥出车祸正值夏天,天气炎热,停灵容易有异味,所以第二天就入了土。
没有进火葬场,是因为姥姥毕竟年岁大,还坚守着入土为安的想法,当初桑母化作一坛骨灰时桑父还挨了她一顿骂。
更关键的是——桑也模糊记得,他出国前一天来看望姥姥时,还没有这样东西。
桑守安没有注意到桑也的举动。
桑也把一截红杆握进手里,对桑受安说:“哥,你先拆着纸钱,我去找邻居借下打火机。”
“嗯,去吧。”
桑也心有所思地晃到了临近的一家住户门口。
他还没有敲门,就听见了几声狗吠,随后从屋内闯出来四五条黄狗。
桑也一看便知道它们都是老大的小弟。
狗叫声吸引来了主人,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子走了出来,他咦了一声,似乎还在辨认来者是谁。
桑也先认出了他:“李叔,忙着呢?”
“诶,没有没有,看电视呢。你怎么回来了?”
桑也笑了一下,“我和大哥回来看看爸妈和姥姥,给他们烧点纸钱。李叔你有打火机吗?我们到了地方才发现都没带打火机。”他摸摸脑袋,一副羞赧的样子。
李叔立即掏了下上衣的口袋,递给他一枚透明塑料壳的打火机,一元钱一只的那种。没等桑也接手,李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宜货,别介意。”
“哪里的话,能有人借给我就要感恩戴德了。”桑也拿过打火机,放进裤子口袋里,“那我待会用完了就给李叔你送回来。”
“不急不急。”
然而桑也还没有离开的想法。
李叔拿不准他是什么情况,也直愣愣杵在院子里,好半晌才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他似乎以为桑也还别有所求,特别大方地一挥手:“有什么事尽管跟你李叔说,别看我年纪大了,能帮的我肯定帮忙。”
桑也张了张口,最后叹了口气。
“李叔,这三年有什么外人来过春城吗?我在姥姥的墓地前发现了这个。”他取出香杆,摊在手中。
李叔眼睛不好使,凑近看了几眼,才恍然道:“你说这个?确实有。”
“你家坟堆那里两三个月就来个人烧点香烧点纸,不是你托人来的吗?”
桑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问:“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李叔回忆了一下,慢慢道:“应该是个Alpha,个子很高,一米八都不止,得有一米九,每次来都穿着西服,长得倒是很帅,但有一次来的时候盯着我的狗看了好几回,我怕他偷狗,特意把狗关在家里好几天没让出门。”
这样的描述,桑也心里已经有数了。
果然是他!
桑也心里一阵恶寒。
甚至后悔没有早点回来春城看望姥姥,才让他频频造访,让这个不请自来的人玷污了姥姥的坟墓,打扰了姥姥安息。
他以什么样的身份给姥姥甚至是他的父母上香,有什么资格给他们上香。
他带来的香蜡纸钱都是罪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