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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1页)

冯盼心中一凛,几乎以为长公主这是暗示他要监视陛下,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回应,现下长公主可是帝国最有权势之人,兵权都握在贵主手上呢……京仪微微睁眼,只消一眼便知他脑中在转什么主意,不悦道:“本宫的话还不清楚明白?尽心伺候陛下,若是有一点疏忽,小心你们的脑袋!”说罢,辇轿起步,载着长公主悠悠而去。冯盼在宫中也是说一不二的大太监,此刻却被吓得背心全沁出冷汗。待长公主走远后,他才敢起身稍微擦擦额上的汗珠,心道长公主也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气势压人了?竟有些先帝的气度。长公主的华盖八宝马车行在御道上,其余人皆纷纷退让。京仪本愣怔望着窗外的春光明媚,待下了御街后,才轻声道:“去福禄巷。”在旁侍奉的阿颜小心道:“殿下,您这是?”云鸣大师曾叮嘱过殿下应多卧床休息,不得随意走动,此时应当回公主府休养呀。而殿下自从有一晚上和三殿下一同出去后,大半夜才回来,此后更是整日整日地不说话,叫她们这些伺候人的看了也心焦。京仪懒懒靠着大红金线引枕,木然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良久才道:“去见个故人。”当那扇乌木小门打开,露出一张少女巴掌大的姣好面容时,阿颜微微惊讶,殿下什么时候认得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了?那小姑娘对眼前一身镶金嵌玉的宫装美人似乎也分外陌生,只皱着眉抬头看她,问道:“姑娘是何人?怕是找错了罢。”“放肆!这是明庭长公主,还不快跪下!”阿颜严厉出声。京仪挥挥手止住阿颜的动作,淡淡道:“不必了。”说罢,她毫不客气地进入这小院落中,眯眼打量。那小姑娘虽被“长公主”的名头吓住,但还是鼓着勇气上前一步道:“就算是公主殿下,也没有强闯民宅的道理吧?”京仪打量够了,才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小姑娘,慢悠悠道:“嗯……秦姑娘这宅子是赁下的吧,前日起,这宅子就在本宫名下了。”秦绾心口一堵,她和娘亲好不容易才有个安身之处,就又要被旁人撵走吗,连忙道:“这是季大人赁给我的,当初季大人说想在此地住多久就住多久。”不料话音刚落,一直嘴角带笑的长公主脸色却瞬间冷下来,连带着她周身都隐隐泛起丝丝寒意,笼罩得这小院落中寒气森森。阿颜也察觉了主子的变化,只以为这小姑娘是季大人金屋藏娇,悄悄买来藏在此地,不料却被长公主发现了找上门来。当即心中又急又气,心道季大人怎能做出这等事来辜负欺瞒殿下,这还没进公主府呢,竟就养起外室来了,还是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怪不得殿下都这么久未曾提过驸马爷了!她手一扬,就想给这胆敢勾引驸马爷的小贱蹄子一巴掌,却被长公主拦下:“你这是作甚?”阿颜连忙收回手,小声道:“殿下,婢子替您教训她,不必脏了您的手。”京仪只略古怪地睨她一眼,道:“把她领回去,好好教养宫中的规矩。”她前世就是嫌弃秦绾小门小户出身上不得台面,不过是个秦家旁系庶出的小姐罢了,竟把阿弟迷得晕头转向,闹出些怒发冲冠为红颜的荒唐事来,她属实不能容忍此人的存在。但今生么……想到那人的心机深沉,竟如此早就做好用女人拿捏她阿弟的心思,她轻蔑地冷笑一声,既然落到她手中,那自然怎么调|教都得顺着她的心思来了。长公主挥袖,转身就由宫女扶着往外而去。身后的秦绾还在大叫道:“殿下怎能这样!我哪里得罪了殿下,竟要被不明不白地绑去!”一众宫婢都吓得赶紧去堵她的嘴,竟敢在长公主面前如此大喊大叫。京仪脚步未停,只在心中嫌弃一句:当真是毫无气度。真是不知道阿弟看上这咋咋呼呼的毛丫头哪一点。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剧情发展到这里,大家感兴趣的可以听听法老的《苦海无涯》这首歌,几乎就是男主的内心写照,哈哈☆、回公主府的马车上,阿颜思来想去,终觉季大人不像是会养外室的人,何况那姑娘看着还那么小,眼见着长公主态度古怪,她心中思忖着不能让殿下和驸马爷生疏了,一边替她捏腿,一边大着胆子开口道:“殿下,这其中必定有些误会,您好歹等季大人从前线回来,让他当面向您解释,可不要因此生分了。”久久得不到回应,她抬头一看,长公主竟像是盹着了,只有发髻上的点翠钗头凤随着马车行走轻颤,她低声道:“殿下?”怕长公主受凉,她便准备从匣子中取出一床薄毯,谁知长公主开口道:“传本宫口谕,季明决意图谋反,已被诛杀,剥去西北兵马大元帅、兵部侍郎、禁军统领御前都点检的官职,所有赏赐连同家产一并收回,从今往后,不准再提此人姓名!”从她口中念出这人的名字,悠悠绕绕地仿佛隔了十万八千里。阿颜却被这话吓得花容失色,心中无异于掀起惊涛骇浪,颤抖道:“殿下,季大人他……”京仪微掀眼皮子,只道:“别让本宫说第二次。”……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京城百姓见多了起高楼、宴宾客、楼塌了的故事,渐渐地连兵部侍郎季明决被诛杀抄家的消息都不再新鲜。只是有些人偶尔还在私下谈论,道先前传闻季大人只等打完仗回来就尚公主,连圣旨都是先皇早年就拟好的,怎的打了胜仗,却落得个家破人亡、死无全尸的下场?敢说这话的人,往往会被些消息灵通之人捂住口鼻,紧张道:“不要命了!长公主可是亲自下令不准再提此人姓名!”围观者皆叹息摇头,这等皇家密辛虽引人入胜,但听多了可是要掉脑袋的。先前就有御史上书,直言季大人谋反一事尚有疑点,如此迅速行刑似乎有违律法,结果那御史还没念完折子,就被长公主一折子扔下来打得官帽歪斜,当场就被拖下朝堂。从此文武百官寒蝉若惊,不敢再提,更何况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宫里那位长公主,谁不知道她如今不过二八年华,却是大齐说一不二的人物,自然无人胆敢议论。没多久是阿弟十三岁生辰,京仪早几日就想着替他大办一场,去去这几月来的晦气。当今陛下的哥哥宁王生辰,又有长公主亲自邀约,京中世家的公子小姐们都挤破了头想去赴宴,只求能入贵人的眼,从此一飞升天,就算尚公主后只能做个富贵闲人,也是泼天权势与流水的荣华,何况长公主还有着艳冠京华的美名。京仪难得闲暇,坐下来仔细挑选名单,亲自点了几个知书达理、温柔可亲、簪缨世家的贵女的名字,道务必前来赴宴。寿辰这日,已经有点点暑热,京仪坐在四面笼轻纱的水榭中,摇着秋香暗纹绣凤团扇,远远瞧着阿弟身旁围了几个娇娇俏俏的世家小姐。就算不给阿弟早早定亲,起码让他先和小姑娘们打打交道,省得被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迷住。然而身处莺莺燕燕中的宁王殿下却很不耐烦,他堪堪躲过一个贵女状似不小心遗下的手帕,再绕过一个要摔到他身上来的姑娘,便直直往着水榭而去。他毫无过生辰的喜悦,也对这些捏腔拿调的姑娘不感兴趣,他只想待在阿姐身边。纯帝虽聪慧,但到底年幼不经世事,阿姐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忙着协助处理政务,永远是一副风风火火公事公办的模样,可他却忍不住怀疑,那人就这么死了,阿姐当真如此无波无澜?他更宁愿相信阿姐是在用无休止的政务填满自己。茜色纱帘轻挑,进来一个头戴玉冠,身着玄色蟒袍的小郎君。少年郎虽年幼,但眉宇间的坚韧与成熟,却比在场一些弱冠之年的郎君还要来得稳重。京仪歪在美人靠上,冲他摇摇扇子,笑道:“怎的这么快便进来了,不同伙伴们多玩会儿。”见他在身旁坐下,便用扇柄指指桌上的蜜浇雪山樱桃,道:“还凉着,快吃吧,你从小就喜欢这个,可惜我不能多吃。”长公主声音懒懒,只有与宁王殿下在一起时才会露出这般轻松模样。李时瑜唇角轻抿,他有几十年未曾吃过这般甜腻的食物了,只有阿姐还当他是小孩子,特意给他留着。“怎的了?不合你口味?这是西域来的厨子,手艺应当更正宗些呢。”长公主见他迟迟不动筷,还当他是不爱吃。他这才回过神来,执起一旁的青玉汤匙,笑道:“阿姐有心,只是阿姐吃不到这般美味,替你可惜罢了。”这话说得长公主大笑,抬手用扇柄打他,道:“知道你阿姐眼馋,还不赶快吃了收下去,让本宫眼不见为净。”李时瑜三下五除二地便吃完,后见她似有倦意,便拿过那团扇轻轻替她扇风,“阿姐近来似乎有些嗜睡,可是身子不爽利?唤太医来瞧瞧吧。”京仪只阖眼道:“想是事太多,累着了,待陛下年纪再大些,本宫也能好好歇息了。”接着想起今日寿宴的主要任务,她来了点兴致,道:“阿弟可有中意的哪家小姐?说出来让我去给你相看相看。”这话说得李时瑜打扇的动作微微一愣,知道是她关心,不忍驳了阿姐美意,只装作天真无知道:“我不乐意同那些羞羞答答的小姑娘玩,矫情又麻烦,我才懒得伺候。”末了却有些沉默,其实他一点都不讨厌矫情的小姑娘,可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能对自己撒娇做作的小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前世为此犯下大错,而阿姐还能不计前嫌地来爱他,他只能辜负绾绾了……亭中略有些沉闷的气氛被一咋咋呼呼的声音打断,“殿下恕罪,臣来迟了!”胆敢这般在长公主面前张扬之人,自然只有北阳侯世子刘信陵。他大步迈进来,三两下就将飘飘绕绕的轻纱尽数束在铜钩上,还一边念念有词:“殿下整日笑也不笑,得多晒点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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