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从一场噩梦中惊醒,是什么感觉吗?
你或许不记得梦见了什么内容。但是在梦中产生的、极端的情绪,仍然留在你脑海中。恐惧、愤怒、不敢置信,它们使你大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继而你感到极度的慌乱,心悸,胸口里有东西在怦怦怦地乱跳。你的胸口沉闷,身体想起来你还需要呼吸,于是你大口大口地喘气,却又恐惧呼吸声惊动你梦中不知名的危险对象,一边喘息一边拼命压抑。
紧接着,肌肉的紧张令你四肢麻木发冷,你发现你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身体,即使危险在此刻袭来,你也无力应对,哪怕是逃跑。
这种无处不在的、无法逃离的恐怖,将你逼迫到极致——
你猛然睁开眼睛。
不见寒躺在病床上,用力地喘息。
他听见自己心脏剧烈的搏动声,咚、咚、咚,每一声震响都伴随着滚烫的血液被泵出,流经四肢百骸。
他虚弱的身体难以动弹,到处是一股无力的酸软感,像一觉睡得太长,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
眼前一片苍白,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光芒刺眼。他看见了清一色的白被单、白墙面,数根透明的塑胶软管通往自己的身体,有的负责输液,有的负责辅助呼吸。
耳边有医疗器械发出的、规律的滴滴声,随后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响起,他听见床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哑声对他低语。
“……你终于醒啦。”
不见寒费力地侧头,看向床边。
坐在病床边的俊美青年双手十指交叉,支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
不见寒顿时感觉,一股怒火无法控制地汹涌而出,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凭借不可思议的意志力,他居然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拔掉呼吸管和输液管,朝青年挥出一拳!
“死马作者老子打爆你狗头!!!”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虚弱的身体拖了不见寒意志力的后腿,他刚爬到床边,就不受控制地栽了下去。
床边的青年伸手,企图接住不见寒。但很遗憾,他显然也缺少一些力气,被不见寒压在身上撞倒。
两人摔在地上,滚成一团。
查房的护士路过病房门口,听见动静,推门而入:“发生什么事……啊?你醒了?!”
她惊讶地看看被压在下面的青年,又看看压在青年身上的病号,表情难以言喻:“知道二位感情很好……但是这才刚刚醒来,这么激烈不合适吧?”
不见寒:“……”
一分钟后,在护士的协助下,青年把不见寒重新搬回病床上摆好。
护士给不见寒重新扎好针,贴上输液管,同时教训青年:“苍先生,病人才刚刚醒来,就算他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你也应该拦着他一点,不要让他马上剧烈运动啊。”
青年顺从地点头答应:“嗯嗯,我知道了。”
“液还是先输着。待会我去叫医生来看看,是再住院观察两天情况,还是办理出院手续,到时候你们再商量着办。”
“好的,都听你的。”
“总而言之,这是一件好事,回头出院值得你们庆祝庆祝……苍先生,您眼睛往哪儿看呢?”
“我看到你新换的项链坠了。”青年微笑着回答,“这个形状好看,应该很衬你的锁骨。”
护士脸腾地一红,把掉出来的链坠塞回衣领里,说了一句“您这样不好”,就匆匆离开了。
不见寒:“……”
你们俩还当我是个死人呢?
他环顾四周,摸了摸手背上的输液管,上面不再浮现悬空的字幕,显示物品名称和属性,总算是有了一点真实的感觉。他又看看自己的双手,因为长期卧病在床而瘦骨嶙峋,一节腕骨露在病号服外,细得可怜。
他问青年:“这里就是现实吗?”
青年正将刚才打闹时掉在地上的黑色的书本捡起来,放回膝头。听见他的问话,若有所思地回答:“嗯……也不算,不过相对于《世界模型》中的空间来说,这里确实是‘现实’了。”
“什么叫‘也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