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雪点点头,“这样也好……那这孩子?”
李暮蝉扬扬眉,苦笑道:“可千万别,我自己还有三个小东西要照顾呢。而且是你救的他,你这一身刀法是不是也该找个传人啊?”
二人临江而立,静看浪起浪落,一个飘逸出尘,一个冷漠如冰,非但不见半点生分,反而出奇的和谐。
满打满算,他们碰面的次数简直寥寥无几,谈不上熟络,然每次见面却多是逢敌遇劫之时,不知不觉,竟已有多次携手共抗强敌的遭遇。
李暮蝉蓦然仰天长叹一声:“好一个翻云覆雨的江湖啊!”
到了如今这般,诸敌已灭,故友已远,再见昔年同辈中人,心绪着实难以平复。
李暮蝉瞧着那波澜起伏的江面,往日种种,竟历历在目。
“怎么感觉好像做了一场漫长且遥远的梦。”
傅红雪的眼神也在不住变幻,沉默许久,方才出言道:“我还以为你会大开杀戒,没想到居然会以势服人,你当真相信他们能信守承诺?”
他说的是李暮蝉之前与那新帝赌胜。
整整五天五夜,千般手段,竟无有奈何此人之法,实在太过耸人听闻。
李暮蝉微微一笑,“或许能安分些时日,但日子一长肯定还是会再起纷争的。可就是杀了又能如何?只要天下盟还在,只要我还在,迟早有第二个、第三个朱氏子孙冒出来,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后起之秀,永远杀之不绝。到如今,我敌的已不是一个朱家,而是无数欲要登顶第一,想要将我取而代之的人。”
在他眼里,朱氏子孙与那些江湖上的后起之秀已无区别。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替天下盟壮势,天下盟的势头越大,他们安分的时间也就越长,江湖安稳的也就越久,至于将来,留给别人去想吧。”
傅红雪看着那翻滚的浊浪,呢喃道:“不错,将来的事,留给将来的人。”
这就是江湖。
为名也好,为利也罢,正是因为有那不知凡几的人忘生忘死,前赴后继,一头扎了进来,方才撞出一朵朵大浪,呈现出一副惊涛骇浪,汹涌壮阔的景象。
但江河日下,终有尽头。
不多时,周婷抱着那孩子回来了,逗的咯咯直笑。
傅红雪道:“我要往西去。”
周婷闻言连忙插了一嘴,“我也去。”
李暮蝉瞧的好笑,道:“我得往北走。”
不多时,暮风渐起,天下飞霜,江畔浪起浪落就只剩一人。
寒江如镜,独照孤影。
李暮蝉瞧了眼水中的自己,沉默久久,倏然一笑,“哈哈哈!”
终是不负当年,大笑而去。
自此,无人知晓李暮蝉去了何处。
即便是李冶儿和秋水清之流也未曾得其踪迹。
然江湖各处却总有传闻。
有人曾于罗浮山顶峰窥得一幅玄妙壁画,上记奇功,疑似为李暮蝉所留。
也有人说曾于怒江江畔惊鸿一瞥,目睹一人与李暮蝉极是相似,凌空渡虚,犹若飞仙。
还有人传言见过上官小仙与李暮蝉,二人俱是容颜永驻,青春不老,惊为天人。
……
时如流水,数载岁月不过一眼匆匆。
天下盟如日中天,称雄南北武林十三省;剑神谢晓峰隐于神剑山庄,不问世事;燕十三出海远行,不知所终;薛青碧闭关苦悟,痴于剑道;傅红雪萍踪靡定,远离江湖。
直至这一年,有白衣剑客横渡汪洋而至,剑挑中原,问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