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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祭礼四(第1页)

由血色与阴影交织而成的幻象从神子的身上褪去了,安德鲁看到了他的微笑。

然后,圣像的崩碎停止,脸上的血泪沿着塑像的裂缝渗透进去,地面上的鲜血也开始倒流、回缩,接着一层血管一样的细小蔓生物攀上圣像的身体,仿佛为她重新编织了一条血红色的衣裙。

最终它被稳固住了,保持着身体略微前倾的姿势,但看起来不再痛苦而无助,而更加充满悲悯。那条血色的长裙叫她在神圣光辉的气质之外又变得更加生动与令人亲近,就仿佛圣像厅内的所有人,在此时此刻所感知到的那样——一种富于诱惑性的爱意,但充满权威与征服性,饱含如火焰一般浓烈的感情。

他们首次真切地目击了神迹。即便对现任教皇最具恶意的人也没法儿叫自己无视刚才所见的一切。就像前几天目睹神子的那三位调查委员一样,现在每一个人都不得不屈从于现世的光辉之下,并收回脚步、微垂头颅,看到安德鲁在崭新的圣像前站起、转身,同时抬起双臂——

“那么,你们的选择是什么?”他威严地问,仿佛再一次经受洗礼、获得新生。

短暂犹豫之后,回答他的话语是相当整齐且一致的:“光辉赐福于您,我的牧者。”

……

于是在圣像厅的青铜大门被打开、祭礼正式开始之后,所有人都亲身经历了一个神迹——那种实实在在的威严、博爱、亲切,仿佛同时被光辉的明面与暗面恩眷,甚至有人觉得自己感受到了圣父与圣母的关怀。

新的圣像被命名为“鲜血圣母”——意味着光辉对于世人的牺牲。对这件事感到最最惊诧和头痛的是阿列塔·杜布罗夫。作为法典条文解释委员会秘书长,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得对某些法典做出修改。他不知道刚才在圣像厅里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光辉降下如此强烈而明确的恩宠,但打今天开始,从安法托到教皇国最边陲的野蛮人部族,所有的雕像、小像、徽章都需要被更换,更别提还有无数本书籍、祈祷手册、圣印制品需要被回收、重制,他甚至还得负责组织大量人手前往国家各处向信徒们宣讲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什么光辉圣像的形象发生了变化。

因此,在祭礼接近尾声之后,他差不多没什么心思再去关注拜旦·坎贝尔了。“看样子你要有麻烦了。”他叹了口气,瞧着圣像厅里的官员与使节逐渐褪去,然后看向祭台上的教皇与神子,“光辉在这种场合降下神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简直就是战争信号——光辉需要她的信徒做出应有的反应,比如驱逐邪恶与黑暗之类的。又或者是一种鲜血警示:因为我们从你们那儿接受了太多的秘能水晶技术,而且沉迷太深。”

他同情地看着拜旦:“一会你在面对教皇的时候肯定会挺难受。你们这些执业法师不常挨训对吧?我听说你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同伴一样。但这回你要领教格勒西亚式的相处模式了——祝你好运吧。”

“你们所有人都这么觉得?这是格勒西亚要跟奥维多尼亚全面开战的信号?”

“拜托,即便您是一个执业法师吧。但既然担任使节团领导者,肯定也会有点儿起码的,对于政治局势的判断吧?”阿列塔偏了下头,“用不着我说你们心里也有数儿,你们原本打算在祭礼上搞破坏,但之后被我们的人阻止了。这事儿本来就叫教皇要气疯了。然后,现在神迹降临了,信心会给教皇的怒气火上浇油。没人能阻止这一切了。”

拜旦·坎贝尔点点头:“也许你的猜测不是完全准确。我的意思是说你低估了两国之间团结友好的决心。”

然后他从阿列塔的身边走开,朝祭台之上走去——台阶上站着圣殿卫士,最后几位枢机以及使节还在台上亲吻教皇和神子的戒指。

“嘿,你干嘛?”阿列塔试着叫住他,守卫的卫士也注意到了他的举动,试图将他拦下来。完全用不着教皇发话,现在任何一个人见证过神迹的人都对这位来自魔鬼国度的执业法师生出了本能厌恶与轻蔑之情。

但在他们有所行动之前,听到了教皇的声音:“叫他上来。”

拜旦顺顺当当地走了上去,站在教皇对面,耐心等待最后几个人获得教皇赐福——看起来就像是被尴尬地晾在那儿似的。

然后,等两人附近再没什么别的倾听者,拜旦才说:“我这儿有一个地点。您得想法儿在晚间九点钟左右赶过去,有个人想要见您。”

教皇发了一下愣,皱起眉看着他,好像需要一点儿时间去反应他说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与此同时差不多是本能性地说:“作为北方法师公会的使者,现在你应该已经见证过光辉——什么?”

他停住了,再次打量拜旦·坎贝尔:“有个人要见我?你是……”

“我们现在侍奉共同的神了,兄弟。”拜旦温和地看着他,仿佛真的在跟自己的某位教友或者伙伴说话似的,“你不想一睹我们侍奉的主的真容吗?今晚九点钟,从安法托南区光辉大道十九号的岔路口一直往左边走,你能瞧见一家香料店。在那儿会有人等着你。”

安德鲁已经经历过一次震撼了,就在刚才。他弄不清楚乔斯林·奥维因是怎样获得了那么强大的力量,但并不觉得特别的惊诧。当人在面对某个自己不怎么了解的领域时就是这样的:作为神官他对北方法师公会的那些邪恶法术研究得不是很深入,但觉得自己似乎能从某些原理当中模模糊糊地看到几条道路。虽然一旦真正走上那些道路会发现其上布满了荆棘、难以通行,可并不耽误他觉得,凡人是有方法成为神祇并拥有伟力的。

可是现在完全不同了:站在他面前的是拜旦·坎贝尔,北方法师公会中最接近核心的人物之一。在白银港担任巡礼主教的时候他最常与之打交道的执业法师就是他,他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谨慎、理性、对总会长奥古斯·都灵极度忠诚。

然而现在他声称他自己也效忠乔斯林·奥维因!?怎么办到的?乔斯林是怎么逐渐掌控了他、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叫他完全没把这事儿透露给北方法师公会的!?

“兄弟?”拜旦呼唤他,“要是你没记牢,我就再说一遍?”

安德鲁回过神。他完全想象不出来。在政治斗争与人事操纵这个他自认为最擅长的领域,他完全想象不出来乔斯林·奥维因是怎么获得拜旦·坎贝尔的效忠的。尤其是在对方是一个不死者的情况下。

但恰恰如此,这叫他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一点儿了。人人都希望击败自己的敌人无比强大,而现在站在面前的人叫他得到了安慰,与此同时,他意识到自己眼下的处境可能比预想得要好一点:不是被挟持上了一艘在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船,而更有可能是一艘强大的战斗舰。

“我记住了。”他叹了口气,“然后呢?现在我该做什么?”

拜旦微笑起来——安德鲁觉得他的这种笑容相当得意,一点都不像他从前认识的那个执业法师——“您应该先表现得傲慢一点儿,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出对我的轻蔑。对,就是这样……不,再稍微收敛一点儿,啊,这就没错了。”

“接下来咱们像现在这样交谈几句。现在您的态度逐渐归于平静,开始认认真真地听我说话,好像得知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似的——”

“什么意思?为什么?”安德鲁皱起眉。

“为了叫不久之后,北方法师公会的人能觉得我取得了重大的外交胜利:想想看,在丰收节祭礼上,光辉在格勒西亚的圣像厅降下了神迹,这极大鼓舞了你们所有人,于是你们决定跟我们翻脸、决定谋划一场世界大战。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拜夜袭群陆玖④玖③陆①③伍旦·坎贝尔,在此时此刻说服了你。你说这样的功劳能叫我在公会内部获得多大的荣耀与信任?啊,我忘了这回事儿了——这完完全全就是您在五年前,在白银港的时候的高明手段。现在您能明白了吧?”

安德鲁沉默了一会儿:“所以说,从使节团抵达格勒西亚开始,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些?从头到尾都是乔斯林阴——计谋的一部分?”

当然不是。但拜旦挺高兴安德鲁能这么想:“没错。我们所信奉的神对当年你在白银港做的那些事儿仍旧不怎么高兴,所以晚上去见他的时候你得更加谦卑一点儿——继续说正事:保持你现在的这种状态,对,眉头紧皱,好像在作出艰难决定,在认认真真地考虑我的提议。然后,看哪,圣像又活动了!”

安德鲁立即吃惊地转脸向后看。但什么都没发生,只听到拜旦·坎贝尔高兴地说:“对,就是这种惊讶的表情,哈,没错,惊讶之后再多了点儿怒气。太棒了。别介意,这完全是为了真实性。好了,感谢。今晚我们的狱火之神会告诉你往后应该做什么的。嘿。”

他严肃地看着安德鲁:“用不着太担心,兄弟。你会意识到你自己正在做的实际上是一件非常正义的事情的,而且远比你想象得更有意义——你正在拯救世界。这事儿就连光辉本人都不能多说什么,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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