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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虚假交易（第1页）

这应该是她使用了命名法。在巡礼处的时候他无法洞察，现在却能够清晰感受。于是他立即飞快后退，并往爱瑞丝的方向也刺出一剑。

这回他的预判成功了。在这样极短的时间里，作为一个业余剑士的爱瑞丝没法变招——两柄剑精准地对撞到一起，剑尖对剑尖。

爱瑞丝的剑被挡住了，没触碰到乔斯林被“送”到剑锋之前的某一部分。她吃了一惊——不，用吓了一跳来形容更贴切，然后又愣了一下。

现在乔斯林只要把剑贴上去、再把剑尖一挑就能废掉她的一个手腕，但他只是把剑收了回来。

跟他想的一样，爱瑞丝努力叫她自己相信刚才那一下只是因为运气，又迅速刺出一剑。

这回仍然是剑尖撞到剑尖，所不同的是乔斯林已经完全安心，轻松愉悦地单手持剑绕着她走，看起来仿佛是在戏弄一头被截断四肢又被铁链拴住的猛兽。

他们在黑夜里刺击，围绕爱瑞丝身边迸发一片钢铁火花。看似势均力敌但实际上呈现单方面的碾压势态。就这么刺了十三剑，爱瑞丝收回武器往后退了一下——但她忘记自己已经缺了一条腿，整个人再次摔倒在地，靠着屋子的墙壁。

乔斯林又是头一次在奈瑟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震惊与恐惧。

这就叫他更不高兴了：整个西艾洛伦都没几个六级执业法师，而这个执业法师还并非死于刀、剑、凡人法术，而是死于神罚。但现在他的不死者寄身却不得不被某个蠢女人穿上，在他曾经的弟子面前变成这副模样。

于是他抬起细剑，指向爱瑞丝：“现在想跟我好好谈谈了吗？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艾德里安没法儿请执业法师帮忙，那么你就是目前拦在我跟他之间唯一的障碍。所以我现在有两个选择——彻底毁灭你，或者令你倒向我。一个抛弃四级执业法师身份，冒险干掉六级执业法师以换取永生的人，在面临彻底死亡这个问题的时候应该不会太有骨气，所以你打算跟我合作，还是立即毁灭？”

“他真的……你真的……有办法可以把我——”

一个疑问。但在乔斯林看来是妥协的前兆。于是他慢慢后退两步，把那枚牙齿取了出来并以恰当的力度丢在地上。

奈瑟的影像浮现，立即开口：“所以我现在已经死了。而看见我的人，要你是——”

爱瑞丝手中的细剑掉落在地，她抬手捂住了嘴。下一刻又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抓，但乔斯林把剑尖儿一挑，叫牙齿又回到他手里。

“所以你真指望一个六级法师就那么被你干掉，同时没有任何复仇手段？”乔斯林盯着她，“现在我就是那个从地狱里回来的复仇使者，为他也为我自己。要我没猜错，在你之后来的还会有精锐武装兵——你想叫我立即把你消灭在这儿，还是跟我走，做上一笔交易，然后获得自由？”

“交易？和你的交易……和魔鬼的交易？”

“没错。”

乔斯林原以为她会立即否决这个提议，但发现她犹豫了一下，开始思考。

这叫他的魔鬼心脏猛烈跳动：之前认为奈瑟的巫妖转化是一种简易的、有某种缺陷的转化，而现在爱瑞丝的表现不但确认了这一点，还意味着，那个“某种缺陷”远比自己想象得严重。要不然奈瑟不会被轻易干掉，她也不至于作为一个“巫妖”不得不为艾德里安卖命。

几秒钟之后，爱瑞丝重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变了——作为不死巫妖剑士的傲慢与得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前的那位自己执业法师的谨慎与郑重：“好吧，既然你有奈瑟留给你的东西……也许你能真能帮到我。和魔鬼做交易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你敢把我的灵魂从那位大君那里夺过去。”

“但是。”她看着乔斯林，“我得确定你没有像一个魔鬼那样欺诈我——回答我，我的护命匣是什么？”

乔斯林一下子抓住了她这话的诡异之处——“我的护命匣是什么”。

巫妖的护命匣各有不同，可以是一枚硬币，可以是一个铜壶。如果不是为了故意找麻烦，绝不会提出这个问题。意味着她的护命匣不是“某一个”，而是“某一类”。

可以存放灵魂的某一类东西？

“秘能水晶。”乔斯林满不在乎地说，同时轻蔑一笑，“你觉得这事儿有什么难以想象的吗？”

与此同时他调整呼吸、步态，打定主意只要自己一猜错，就立即冲过去切断爱瑞丝剩下的一条腿跟两条胳膊。要不了多久精锐武装兵就会满大街都是，他没空儿再在这儿磨磨蹭蹭的了。

但爱瑞丝叹了一口气：“帮我把那条腿捡回来吧，在我来这儿之前你哥哥正在想法儿叫全城的武装兵都来抓捕你。最多半小时你就会被捏着秘能水晶的铁罐头围起来。”

断掉的小腿落在屋顶上，乔斯林轻松跳上去将它拾起，然后丢给爱瑞丝。她把断腿放在伤口上，耸动脖子，从胸腹腔的囊体中吐出一堆瓶瓶罐罐，迅速调制某种粘稠胶状物并试着把断肢体粘起来。

趁此机会乔斯林走进二楼卧室，书写了一份标准格式的灵魂契约。这一回相当熟练、一气呵成，他能感觉到这是因为自己练习死心流派，获得了超强的感知能力的原因。

然后他把剩下的纸、笔、墨水都揣进衣兜里，在卧室里环视一周，不知道这栋新入手的宅子会不会被即将到来的武装兵摧毁——站在这宅子的屋顶上，是能看见同在悬崖边的银海霞光大道14号的。

从窗口跳下来之后看到爱瑞丝正在像补墙匠一样用某种膏状物修复膝盖上可怕的创口，那味道叫乔斯林觉得相当宜人。他把灵魂契约递过去：“要是你不介意？”

爱瑞丝迅速在契约上扫了一眼，用手指蘸着修补伤口的膏状物，在上面写上了她自己的名字。

乔斯林皱了下眉，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应该以自身鲜血书写，而现在这个签法儿显然不能叫契约成立——羊皮纸没有被一道魔力火线焚成灰烬。

爱瑞丝注意到他的表情，摊了下手：“不然你想叫我怎么办？这只是表明我的态度。你想叫这契约真正起效？那就从艾德里安那儿弄到装着我灵魂的秘能水晶吧。”

她边说边站起身，慢慢活动被重新补上的腿，乔斯林听到了明显的“咔咔”声。

“勉强还能用。”爱瑞丝捡起细剑，重新插回腰间，“走吧，带我回你的邪恶老巢。帮你，帮艾德里安其实都没什么……唉，就当我看在奈瑟的份儿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