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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遗迹（第4页）

“什么？”艾希莉皱起眉，“什么奈瑟·罗切斯？”

“得了吧。他肯定也还活着。你知道是谁跟我这么说的吗？奥古斯·都灵。打你来到这儿开始他就在琢磨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而前几天他向我暗示了这事儿。那个老狐狸跟我有一模一样的担忧，但他完全不想冒险——要是今天咱们俩之间的对话被赛温知道，那位总会长就完全可以表示震惊和不解，甚至你也可以像刚那样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有我会倒霉。”

“好吧，你们都赢了。因为只有我的情况最急迫——所以，去告诉乔斯林，我愿意跟他合作。像亲兄弟一样合作，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奥维多尼亚，还有老爸——我知道他爱着他，但就是赛温杀死了他。我们还可以顺便为他报仇——曾经的他。”

艾希莉小口啜饮咖啡，看着他。然后说：“其实我完全没想到乔斯林·奥维因给你留下了这么强烈的心理阴影——叫你在繁花节的大早上、出席庆典之前，跑到我这儿来试探他到底是不是还活着。安心统治吧，陛下，我一点儿都不关心别的事情。赛温，阿斯摩蒂尔斯，光辉，或者塔克西丝——我只希望能平平安安地待在这里，积聚力量，直到用不着借助什么别的人就足以自保的那一天。所以谁统治世界都跟没我关系，真的。”

艾德里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站起身，朝她点点头：“记得把我的话转告乔斯林。”

……

今天的访客并不止一位。第二位在傍晚时到来，但比国王陛下的排场大得多。

当时艾希莉正在花园里享受繁花节晚间游行的欢声笑语——一个魔鬼喜欢这种事儿挺奇怪的，但考虑到她也曾是前任爱神，这似乎就变得理所当然了。在她仍旧拥有位格的时候，繁花节是她最喜爱的节日之一。爱意、热情、悸动充满了这一天，叫她在星界熠熠生辉，成为最具神力与权威的那一位。

现在她仍可以回忆从前的时光，并尽量叫自己摒弃焦虑、努力做出理性判断——艾德里安是否值得信任？至少是暂时的？

然后，欢声笑语忽然消失了，就连花朵和树木都停止摆动。总会长奥古斯·都灵从虚空中走了出来，站在艾希莉面前。

艾德里安说得没错，她的确在等待奥古斯跟自己谈谈。奈瑟·罗切斯认为，奥古斯·都灵是那种完全没有立场的投机者——在这里，“无立场”和“投机者”都并非贬义，而是指奥古斯本人可以在摒除任何情感因素影响的情况下随时改变对某个人或者某件事的态度。

一年前，当她刚刚走进总会长办公室的时候，他肯定对某些事情有所觉察。但根据奈瑟对他的了解，他也肯定会尝试着为他自己留下转圜的余地——于是艾希莉得到了北方法师公会的庇护。

而现在，他像艾德里安一样出现在这里，艾希莉觉得，这意味着他认为某个适当的时机到来了。

“您打扰到我体验白银港的繁花节了。”艾希莉说，“另外，这是干嘛？好像咱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要谈似的——这儿是在北方法师公会，而您施展了强力魔法，如果本意是为了掩人耳目，那可能完全起到了反作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见不得人。但现在我们不是在公会总部了。向四周看看吧。”奥古斯伸出手，打了个响指，周围那些凝固了的影像一下子像五颜六色的颜料一样被某种力量冲淡了，而露出底色——

光辉灿烂，辉煌夺目，一切介于有形与无形之间。

艾希莉心里冒出来的首先是震惊，然后是恐惧，接下来则是某种无处发泄、全没来由的愤怒。

眼下——她不知道奥古斯是怎么做到的——他们正身处星界。可能被某个法术保护着，但的的确确暂时地从白银港消失了，而身处星界，她从前的神国与故乡。

“我能理解您现在的感受。但这不是一种威胁，也不是一种羞辱，而只是一种最保险稳妥的手段——鉴于我们接下来所要沟通的内容。”奥古斯严肃地说，“现在请把艾德里安·奥维因在早上与您之间的谈话同我做一个分享吧——每一句话，每一个词儿，都希望您能忠实还原。这关系我们的安全——‘我们’的安全。”

她的那些情绪因为奥古斯的这些话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毫无疑问的，这的的确确是一种威胁。而叫北方法师公会的总会长忽然做出这种威胁的，就是她早上跟艾德里安的那一次谈话——他甚至不放心在白银港、公会总部、他自己的地盘向自己询问这件事儿。

那么——

“他不是艾德里安，对不对？”艾希莉深吸一口气，“来找我的是赛温？”

奥古斯严肃地看着她：“就假设您想的是正确的吧。但请快一点——这个法术无法维持太久的时间。”

艾德里安和奥古斯谁更可信？艾希莉倾向于前者，而奈瑟·罗切斯跟她的意见一致——“如果有一天，一种对我们有利的局面出现了，奥古斯·都灵主动寻求合作，那么他大概率是可信的——因为作为一个极度谨慎的人，他甚至畏于使用阴谋来进行试探。”

于是艾希莉按照他所要求的那样，把早上的对话原原本本地详述了一遍。

奥古斯在听完之后思考了一小会儿：“我猜这对你们来说是好事吧。那么，乔斯林·奥维因，奈瑟·罗切斯的确还活着？最好给我明确答复，如我所说，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艾希莉看着他：“如果您想要的是合作的话，一场对话由你完全主导就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奥古斯点点头：“好吧。早上发生的事情意味着赛温远比我想象中更加急切。他的处境不妙——如果这是你们的猜测的话——没错，他的处境不妙。他急于找到东艾洛伦格勒西亚的翠绿省，曾经由公会建造的一样东西。而我没猜错的话，那东西在你们手里。”

的确获得了一点儿主动权——“而我猜你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艾希莉说。

极度罕见的，北方法师公会的总会长发了一下愣，然后说：“这么说那并不是一件可以被形容为‘东西’的什么物体？”

“没错。我们拥有你说的那个东西。”艾希莉说，“如你所知，我们时间有限，既然我们拥有你需要的，那么先谈谈赛温吧——他的处境有多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