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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强力对手（第1页）

卫队长萨利赫·伊萨的目光停在圣武士的尸体上，先花了一秒钟的时间确认那家伙是摔倒了，昏迷了，还是死了。

趁这机会，乔斯林缓慢而用力地蹭了一下自己的靴底，将那些胶质留在地毯上。

然后萨利赫的目光停在了魔齐汞地面的那个黑色脚印上，于是乔斯林在原地靠着墙壁、侧了身，缓慢而安静地往他那边移动。

他的右手持着细剑，指向卫队长，而左手从腰间拔出拆信刀，手臂微微屈起，以保证随时都能向莫瑞恩那边投掷过去。

莫瑞恩现在有三个选择：一，不声不响，等待乔斯林和格勒西亚人的战斗分出胜负，不叫自己被波及；二，向格勒西亚人大声示警，告诉他们来者是谁，在哪儿。

乔斯林左手的拆信刀名叫拆信小刀，却不是女士们放在书桌上的那种薄而钝的、银质的、真正的拆信刀。虽然也是因为形状与那东西类似而得名，可实际上它更加细长而轻巧，在被用力投掷时会拥有更高的速度、更微弱的声音。

只要莫瑞恩一想干蠢事，乔斯林就敢保证他发不出第二个音节。

事实证明二级法师还是有点脑子的。在发现萨利赫去而复返之后，他立即停止拖动尸体，现在安静无声，不知道是不是躲在了门口。

十二人卫队的卫队长是五级神职，比尤利安高明不少，实际上尤利安的灵魂对他的评价是，“想要杀死他，一定要偷袭或者施展强力魔法，要不然千万别和这家伙单打独斗”。

萨利赫在发现砂岩地面上的那枚脚印之后，又立即看到了乔斯林留在地毯上的印记，于是他把手移到了剑柄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乔斯林因此在他三步之外停了下来，意识到尤利安说得一点没错，这家伙实在强得吓人。

最疏忽大意的人，会在发现那两枚脚印和一具尸体之后走上前查看。稍微谨慎一些的，会慢慢后退，然后大声呼喊其他人。无论这两种情况当中的哪一种，乔斯林都能保证在对方开口之前一剑干掉他。

可萨利赫是第三种。他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呼叫支援——因为一旦发声、吸气，注意力就会短暂分散，从而给对手可乘之机。这意味着，他在发现两枚脚印之后就怀疑有隐藏者站在他与尸体之间，同时默认这个隐藏者是与他自己相当的高手，因而立即以十二万分的谨慎不给对方任何出手的机会。

这事儿就难办了。

要说光明正大地、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单打独斗，乔斯林觉得自己或许有可能胜过尤利安，但未必有把握胜过莫瑞恩。这两个人的败落，都是因为他们狂妄轻敌，自身实力却没达到足以支持那种狂妄的水准。

而眼前这家伙，萨利赫·伊萨，不但水准足够高，极其小心谨慎，还穿着蚀刻圣痕的格勒西亚全身防护甲胄，唯一裸露在外的部位就是他的脸——但只要抬手在头顶一抹、放下护面，弱点就只剩下眼睛了。

这种人，在这种地方，简直可以说不存在任何破绽了。

乔斯林一动不动地同他僵持了几秒钟，意识到拖的时间越久，对方的优势就越大。现在萨利赫的眼睛正在往地面上看——地上铺的是深红色格勒西亚粗编地毯，乔斯林踩在上的面的时候几乎留不下什么凹痕。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几乎”——萨利赫在仔仔细细地研究地毯上的每一处痕迹，乔斯林一点都不怀疑既然他这么干，就一定能瞧得出。

于是，在萨利赫的目光缓慢移动到他眼下落脚地之前，他决定尝试一次“决胜一击”。

他慢慢将拆信刀送到嘴边，以嘴唇抿住，不叫它因碰触牙齿而发出声音。然后将细剑从左手交到右手，并取出了囚禁尤利安的那枚秘能水晶。

握住水晶，掌心的光辉女神圣印试图净化堕落的囚徒，尤利安开始在水晶里无声嘶吼，拼命挣扎，于是因拷问折磨而剥落的人性转化为魔力开始注入他的身体。

乔斯林尝试控制这股力量，既叫它令自己的肉体变得更加强大，又尽可能压抑那种与之同来的暴戾、残酷、毁灭倾向，然后，试着将自己的魔鬼血统强化到足以诞生第一种专属本能的程度。

大概几秒钟之后，他拥有了一种奇特的体验感——再看向两旁的墙壁时，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其实我可以就这么走上去。

于是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很多接受过驱魔委托的操法者，在走进某个被真正魔物附身的倒霉蛋的房间里时，都常常会看到这样的情景：受害人像野兽一样用四肢在墙壁及棚顶上迅速爬行，并发出示威性的愤怒嘶吼。

这就是艾西莉在地狱里对他提到的过一种因强大魔力而诞生的本能，既属于魔鬼，也属于如今已很难瞧见的恶魔——利用它们对于空间的超常感知，进行虚空行走。

萨利赫的目光移了过来，乔斯林抬起脚，放在墙壁上。然后他感知中的世界仿佛一下子旋转了九十度：右手边的墙壁变成了地面。

他立即将另一只脚也踏上去，地毯上极度轻微的凹痕消失了，萨利赫什么都没看到。于是他微微皱起眉，好像有点儿疑惑。

他这疑惑叫乔斯林也疑惑起来了：作为一个高级神职，他不该不清楚魔鬼可以进行虚空行走，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但现在他不能去思考这些问题。他的帽子、随身斗篷，都因这种魔鬼专属本能而垂向墙壁，于是他慢慢将囚禁尤利安的秘能水晶收回衣兜，一边轻而缓慢地往棚顶走，一边将细剑夹在腋下，并把一枚灌注了“诡诈之剑”的水晶慢慢填充到木盒里。

随后他慢慢走到距萨利赫一步远处的棚顶。在这个距离上，他能瞧见对方微微仰起的面孔——他开始观察走廊的墙壁了。

但乔斯林忍住了一剑刺下去的冲动。因为就在他停住脚步的时候，萨利赫的头也忽然微微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