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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佩剑（第1页）

要是在别的地方看到安德鲁，会觉得他是个肥胖而臃肿的商人。举止小心谨慎，说话亲切随和，一双黑眼睛隐藏在短而淡的眉毛之下，充满狡黠而精明的光。

但他要真有这么好相处，就绝不会成为一个巡礼主教。所以，乔斯林相信他因为某种缘故不打算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引发奥维多尼亚的内乱，但绝不相信“为了世界和平”之类的鬼话。

于是他点点头：“好吧，盟友。那么我的盟友，你对我接下来的行动有什么建议？”

“再过几天就是九月节，建国日。有位消息人士称，奥维多尼亚大公可能在那天进行某种程度的权力交接，那时候每一个有能力影响贵国未来的人都会到场。如果你有足够的勇气，可以在那里揭露这一切。”

安德鲁扳着手指：“你手上有一份详细资料，而这份资料将由我作证。只要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就必然会进入调查阶段。桌子上有一具尸体，拿走这具尸体的一部分，展示一下。只要那位执政官没有发疯，不想叫奥维多尼亚陷入混乱，就知道该跟你好好谈谈——我觉得到时候你可以向他提出各种要求，足以使你复仇。”

“接下来，消息会传到对面，本森·加文也不会好过。你得到正义，我解决我的政敌——这就是咱们的第一次合作。”

乔斯林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几步，点点头：“听起来是个好主意，也是事情的正常发展方向。但是我注意到另外一件事——你的前任和圣光之子们在白银港残害了几十位女性，或者不止。然后你们的王子死了，这事儿似乎就这么了结了。”

“而接下来是我得想方设法混进山顶那座宫殿去，在所有奥维多尼亚贵族面前冒着极大风险揭露一切。至于你，主教，只需要安安稳稳在一边看着。要是我成功了，你就给了你的政敌致命一击，要是我失败了——你是格勒西亚的巡礼主教，最多被驱逐回去。”

他凑近安德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记得吗？不久前这儿还有两只角。你凭什么觉得一个魔鬼会接受这么不平等的交易，或者，按照你的话说，互惠互利？”

安德鲁情不自禁地把身体往后仰了仰：“好吧，那你想要什么？”

“这得看看数十条无辜生命以及你那位政敌的前程在你心里有怎么样的分量。格勒西亚有一种东西叫赎罪券对吧？那你愿意为阿尔瓦和巡礼处那些混蛋的罪付出多少？”

安德鲁叹了口气：“巡礼处只有不到二十人，我没有太多可供支配的资金——两千欧，怎么样？”

乔斯林笑起来：“这事儿办成了我有可能继承价值成千上万个两千欧的财产。这没什么吸引力。”

安德鲁点点头：“那么，两千欧，外加我的厨娘——我以巡礼主教的名义将她驱逐出教会与格勒西亚，往后没人会找她的麻烦……好吧，还有一领胸甲。相当不错的胸甲，可以穿在你的衬衣里，除非一头食人魔用破甲锥抵在上面发狠，才能弄出个凹坑来。”

“胸甲不错。可是，听听你在说什么？把光辉女神的信徒赠予魔鬼？你不怕挨雷劈吗？”

安德鲁微笑起来：“只要你像我一样对我主有更深入的了解，就会发现她其实是一位相当开明的神灵。只要是为了全艾洛伦的荣耀，在某些方面，她并不很介意我们为信仰折磨一下自己的良心。”

“得了吧，收好你的良心。”乔斯林盯着他，“这远远不够。”

安德鲁叹了口气：“你非要这柄圣剑？”

“为了时刻感受女神荣光。”

“说真的，为什么？”

“现在你不但在侮辱你的信仰，还在侮辱我的。”

安德鲁沉默起来，握着圣剑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膝盖：“巡礼处只有这么一件圣物。”

乔斯林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错。艾洛伦能找到无数光辉女神的圣物。要我没记错你们也会把她还是人的时候拉的屎也当做圣物，对吧？但是乔斯林·奥维因，却真的只有一个——好好琢磨琢磨，一把破剑和我稳固而长久的友谊，哪个划算？”

五分钟之后，乔斯林佩着光辉女神的迅捷剑走出了门——迈出门口两步，小腿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海达·洛斯吊着胳膊，气哼哼地盯着他，等乔斯林露出笑容并想走过来的时候，又迅速后退一步：“所以，我是不是该给你行个礼？高贵的乔斯林·奥维因？和您上床真叫我受宠若惊——什么时候把我带回你上城区的大宅子里？”

乔斯林老老实实地说：“抱歉。你看，我已经受到惩罚了。如你所见我不但死在了地狱里，还变成了一个魔鬼。还有比这——”

“——更叫你高兴的事儿吗？对吧？你现在更可以高高兴兴地做亏心事了。”

乔斯林叹了口气，张开双臂看着她。

海达也看着他。但最终走过来，弓着身子抱住他：“现在你的处境是不是很糟？会死吗？”

“很糟，但魔鬼没那么容易死。毕竟我还没带你去瞧瞧我的上城区大宅子。”乔斯林贴了贴她的脸，温柔地说，“安德鲁答应了我一件事——这事儿结束之后除掉你的教籍，你可以随便去哪儿。但这几天你得待在巡礼处。要是我没猜错——”

他稍稍往后仰头，捧住海达的脸，看着她：“最迟三个小时之后，巡礼处就被会武装兵围起来，禁止你们出入——但死掉十一个人，所以接下来几天或者十几天你们完全用不着担心饮食，对吧？”

“哪怕只有木屑和潲水我也有法子叫他们高高兴兴地坐在餐桌前。”

“听起来真诱人。那么，现在我要离开这儿，在这里乖乖等我。等我了结了跟我哥哥之间的恩怨，咱们好好谈谈。”

海达踮起脚，跟他狠狠碰了下额头：“别把自己弄死了，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