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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在新家里的高兴和不高兴（第2页）

之前之所以敢从阿斯摩蒂尔斯那里抢夺执业法师莫瑞恩·马丁的灵魂，是因为执业法师们的契约并非直接同地狱大君签订，而是“流放者契约”的延伸条款。那么他的灵魂改变归属，那位大君很难在莫瑞恩死前觉察。

但是其他人——譬如在白银港大街上走来走去的那些平民——情况就大大不同了。他们的灵魂十有八九正被阿斯摩蒂尔斯麾下的某个魔鬼盯着，并在精心操控之下一步步滑向堕落深渊。一旦乔斯林出手抢夺，地狱事务厅那边应该立即就会知晓，那他在主物质位面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所以他要物色的人选是：正直高尚到连一点灵魂堕落的趋势都没有的白银港市民。这事儿的难度不亚于在聚会区的私人会客室里找到一个处女。

或者还有一类人：格勒西亚教皇国驻奥维多尼亚公国使团的人。那些信仰光辉女神的家伙，灵魂肯定不属于地狱。可这事儿的难度似乎也不比第一种低。

所以乔斯林只好把写好的契约先打成卷塞进斗篷内兜里，等待自己的好运气。

然后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看太阳升起。等天完全亮了起来，就走到院子里给杂种马弄点清水和草料。其间他的邻居——住在坡下那栋墙上铺满紫藤花的精致小木屋里的老头——高高兴兴走到门口，隔着低矮的白漆木门打算跟他好好认识认识。

于是乔斯林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一言不发。老头不知所措地愣了好一会儿，随后就气得胡子直发抖，转过身像僵尸一样硬邦邦地走开了。

真他妈要命。乔斯林心想，老家伙在想什么？觉得我会一辈子待在这儿？想跟我做高高兴兴的好邻居？

然后他回到屋子里，在壁炉边瞧见一根火叉。于是他把火叉拎了起来走到院子里，开始琢磨自己的第三个筹码：剑术。

他从前不太容易对一件事持之以恒，但唯有剑术除外。这既是因为他自己经常惹出许多麻烦，也是因为他真的对这东西有兴趣——在短暂而迅速的交手过程中，寻找一切破绽和机会，然后适时而动，一击定胜负。

这是他人生中极少有的，可以毫无顾忌地做出痛快决定的时候。

艾洛伦的剑术流派繁杂，但主要无非就两样：凡人流派与超凡流派。一切用于凡人之间战斗的，都属凡人流派。而专门对付操法者、魔鬼、恶魔的，则是超凡流派。

超凡流派中，乔斯林最喜欢的是莱布莱恩死灵骑士团的“死心流派”。

因为这种剑术的特点，几句话概括——反正已经是死人，所以几乎不怎么考虑个人防护，在操法者将自己完全肢解或者焚化之前，干掉他们就是胜利。

而且，对于一个青少年来说，还有什么比“死”、“血”、“恶”、“疯”之类的字眼儿更酷的呢？

但莱布莱恩不对任何非家族成员传授技艺，乔斯林就只能给自己找到一个来自东艾洛伦的流浪剑士。那家伙是个老头子，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自称从前是个莱布莱恩的见习骑士，名叫罗格·菲斯，因为和一个光辉女神教会的女牧师相爱而被逐出家族，没法在东艾洛伦待下去，只能来奥维多尼亚找活路。

那时候乔斯林十四岁，已经接触过在白银港相当流行的“毒蛇流派”。他跟着罗格学习三年剑术之后兴冲冲地找人比剑，结果被从前的手下败将在屁股上扎了三下。

罗格对趴在床上的他说这是因为死心流派主要是对付操法者，非要用这种剑术去跟凡人流派决斗的话，在剑术技巧的精妙程度方面肯定会吃亏。

又说，法师们有九个阶级，死心流派也有九个阶级。乔斯林目前在剑术方面算是一阶刚入门，而且最要紧的是，死心流派的每一阶都要学习独特的法术技巧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乔斯林问罗格他自己是死心流派的第几阶，罗格说他其实也是一阶刚入门。乔斯林又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教自己那些“独特的法术技巧”，罗格说他其实也没学会。

乔斯林就结清教习费用，当天叫人把他丢出了上城区。

又过了一年他才意识到罗格说的话不算全对，可也有道理——如果适当学习低阶法术、叫持剑者接近一个正式不死者的状态，的确能极大夜袭群六九四九③六壹三五提高死心流派剑术的威力。于是他又去找罗格·菲斯，但听说那老家伙有一天晚上喝醉酒之后被自己的呕吐物淹死了。

这就是为什么昨天晚上他要提到莱布莱恩。

因为他现在的剑术，按照罗格·菲斯所说，只是死心流派的一阶入门。要自己还是个人，或许会琢磨更改流派，但现在作为半魔鬼，应该比不死僵尸更能发挥其威力，那就没什么比死心流派更适合自己的了。

所以他希望这个消息在极小范围内有限度地传播，要是真能引起某个莱布莱恩的注意，那自己也许还有机会继续死心流派的学习。

至于怎么叫对方开口？大不了再冒险召唤一次艾西莉，这世上有什么事不能用酷刑解决呢？

于是他用这柄火叉作剑又打发了两个小时的功夫，然后终于无法忍耐等待。

复仇的怒火可从没在心中熄灭，他急切地想要见到莫瑞恩，想要得到当天那个值日法师的名字和一切信息，想要找到那家伙问问他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三个筹码——他现在弄不到灵魂，没法叫自己的魔鬼体质变强。找不到真正的莱布莱恩，没法叫自己的剑术变得更加精妙。

那么，好吧，至少先给自己弄一柄像样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