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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地狱风味（第2页）

她把布包放在椅子上，从里面取出裙子并抖落开——乔斯林及时抿住嘴，把最后一口稀硫酸咽了下去。

这是一条宝蓝色的连体长裙，刺绣了繁复的金雀花与戴菊莺图案。上身是低肩线、收紧了腰尖，下身大开口，在后面牵了个波浪垂幔。在垂蔓和双肩褶皱的边缘，点缀了一连串的泪滴形黄钻——但只要长了的眼睛的人，都能瞧得出是玻璃制品。

衬裙是白绸，做工更卖力。一层一层的垂幔像白银湾大风天的浪涛的一样，从腰际一直垂到脚下，边缘还别出心裁地刺了一圈金线。

“怎么样？”阿曼达像一个刚得到新衣服的小女孩那样把裙子拎在身前，“芮丝·马琳娜成衣店出品，她说这最衬我的发色。”

乔斯林点点头：“要是你打算穿这一身上台，演一位曼铎维因时期的高档餐厅女招待的话，说实话，相当不错。”

阿曼达愣了一会儿，皱起眉：“得了吧，你是个魔鬼，你们在地狱还光着屁股呢。这是芮丝·马琳娜成衣店出品，你知道芮丝·马琳娜吗？这是白银港的最新风尚！”

乔斯林哦了一声：“你想，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虽然九狱和主物质位面之间隔着晶壁，但我们在地狱里的时候仍然能听见白银港上城区无数人夜晚里的祈祷和低语，从而知道他们那里最喜欢什么？”

他又抬手拨了拨垂幔上的玻璃宝石：“或者说，会不会因为看多了璀璨珠宝、繁复刺绣、复杂剪裁，所以上边那群人如今流行一种简约而低调的新风尚？从而会叫你的这条裙子——要你非要把它穿到集会上的话——看起来像是个乡巴佬？”

阿曼达眨着眼，看看裙子，又看看乔斯林：“可是……我觉得它挺不错，而且克莱尔·加西亚跟我说，我最好就选这种风格——她帮我选的芮丝·马琳娜成衣店。”

“克莱尔·加西亚是谁？”

“我在学院的同学。她是个好人，要是没她，我早就被赶出来了。”

乔斯林想了想：“叫我猜猜——她卖给了你召唤我的契约？上次你说你把补贴金花在找人帮你完成学业上，指的就是她？”

“除了她没人愿意帮我。”

乔斯林笑起来：“也许除了她没人需要赚你的钱。”

“嘿！”阿曼达皱起眉，“我知道你是个魔鬼，可不是人人都像魔鬼一样喜欢算计别人！”

乔斯林叹了口气：“好吧。选择权在你——是相信那位克莱尔·加西亚的品位，还是相信我的。提醒你：想当见习学徒的可不是我。”

阿曼达犹豫了好一会儿，瞥见她的茶杯：“这是我的杯子——”

“今晚的集会在几点？”

“九点整。”

“那就别他妈在意你的杯子。因为还有八个小时你就得赶到那儿去了。我还指望你混进公会总部帮我查点儿事情——还得我昨晚说的话吗？要你机灵点儿且稍微有点品位，就该能在那家店里发现几件别的不那么像戏服的体面衣服了！”

“好吧好吧！”阿曼达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乔斯林抓起帽子、站起身：“走吧。瞧瞧能不能给你换一身别的。”

一个小时之后乔斯林从芮丝·马琳娜成衣店里走了出来，意识到自己错怪了阿曼达——她挑选的这件已经是这家店里少数不那么“琳琅满目”的裙装了，其他的更疯狂。

经过一番交涉（最后乔斯林不得不摘下面罩露了一下脸），他们拿回了三十四个银鸥，然后在接下来四个小时里走遍了本街区其他几家受到本区高尚阶级疯狂追捧的成衣店，最终乔斯林意识到自己早上的感觉没错——上城区和下城区是两个世界，这儿的人毫无品味可言。

阳光开始发黄，现在是六点钟。阿曼达忍不住抱怨：“其实我觉得那一件没那么差——”

“所以是你觉得。”

“可是，一套裙装有那么重要吗？执业法师们总不会按照选美比赛的标准来选见习学徒吧？”

“远比你想象的重要——不过不是展示给执业法师们看的。”

“好吧！那……”阿曼达转脸往北边看——奥维多尼亚大公的白色宫殿群在斜照的阳光下闪烁着金子一般的光芒，“我们可以去上城区的店里！”

“你还有多少钱？”

“一个欧。整一个金欧！”

“还是想点更实际的吧。”乔斯林伸手在半身斗篷的大内兜里摸了摸——那里有十枚秘能水晶。又转脸看了一眼街边的“维恩兄弟渔具店”，“学院的集会地在城外，要一个小时的路程……好吧，我有了个更好更刺激的主意——去买七码粗麻布，再把你的银鸥换成一枚金欧。咱们在半小时之内解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