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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天文台（第4页）

乔斯林进入天文台的时候，大女儿和两个男孩都回来了。他们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因此理所当然地表现出了敌意。但这种敌意没能持续太久——乔斯林的手里握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他当着他们的面握碎了这块石头，于是大家什么都不说了。

“好吧，你们进来了。但看在我的确为你们开了一次门的份儿上，咱们可以平均分配这里的一切。”贝拉把她的孩子们护在身后，像只老母鸡似的，“这里在建造的时候就曾经考虑过被帝国部队围困的情况，所以储存的物资相当多，真的，咱们可以平均分配，要是小心一点儿，足够咱们过完一生……”

乔斯林丢下手里的碎渣：“我们不会在这儿一直待下去的。而且要是你们乐意，也可以跟我们到那边去——大概三四天的路程，另外一个崭新的，无忧无虑的世界在等着你们。没错，就像你刚才说的，你为我们开了一次门，仅从这件事儿而言你们就有资格拥有更加美好的生活，我说真的，老太太，我的确只是为了得到点儿跟赛温有关的消息。现在咱们就来谈谈这些消息？”

贝拉狐疑地看着他，目光在乔斯林和阿曼达之间转来转去。她大女儿忍不住说：“妈，别琢磨了。要是乐意，我觉得他能把我们都杀死……他们犯不着撒谎。”

乔斯林立即朝姑娘点了下头：“您瞧。您的女儿说得基本没错儿。但我得纠正一点，我不乐意伤害任何人。”

“而且那位女士还伤着呢。”她的一个儿子说，“我觉得咱们得赶紧给那位女士消毒、包扎。”

阿曼达朝他甜甜一笑：“你真好心。”

贝拉叹了口气：“好吧，就这样吧，我儿子和女儿们。唉，还能怎么办呢。”

……

阿曼达的伤看起来挺严重，实际上也不轻。她的上臂骨折了，但没错位。一些肌肉撕裂，还伤到了一条静脉血管。乔斯林在天文台的医疗室对她进行了治疗——在伤患本人不大喊大叫也不怎么因为疼痛而发抖的情况下，他对缝合、固定一类的活儿还挺擅长。这一点僵尸和夺心魔都可以作证。

贝拉一家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完成这一切，忍不住开始琢磨如果他们两个的的确确是从另外一个世界到这儿来的，那那个世界上的人会有多么健壮强大？

做完这一切之后，阿曼达睡着了，乔斯林从贝拉口中大致了解了卡尔佩天文台遗址的过去以及现状。

帝国世界的崩溃不是突然到来的，但建造了卡尔佩天文台的规律学家们则是这个世界上最具智慧的一群人之一，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早地进行了准备：建造这栋几乎坚不可摧的建筑，储藏大量物资，然后打算都待在这里进行他们的研究，等待大崩溃的到来。

但崩溃来得比他们预想得更早了一点儿——绝大多数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成员没能及时赶到，在魔力紊乱、一切交通设施失去作用、炼金傀儡开始逐渐失控之前，这里只有十个人：贝拉夫妇一家（她丈夫是主持建造工程师之一），两位负责决策的规律学家，一位在临时赶来的水管工人，以及十六号。

接下来，世界以远比预料中更快的速度开始毁灭，一切都乱了套。十六号干掉了贝拉的丈夫以及一位规律学家，之后，剩下的一位规律学家和水管工人也去世了（在谈到这件事的时候贝拉显得不怎么自然，但乔斯林没兴趣去琢磨她所说的究竟是不是完全的事实），她和她的孩子们占有了这个避难所。

十六号以及被他统治的炼金傀儡围困着这里，但也变相地保护了这里——不少曾经存在的劫掠者打过这儿的主意，但都被傀儡们干掉了。

“我觉得我们也在守护一个秘密。唉，罗伦佐说我们这里有关于帝皇的消息？没错，但也不全对。”贝拉和她的孩子们围坐在一堆扭曲的管道前，就像在烤壁炉似的。而实际上也的确是这样：卡尔佩天文台深埋地下，但地下也仍旧受到崩坏的魔力影响。这里并非一直冬暖夏凉，而会随着紊乱的魔力变得酷寒、炎热、干燥、潮湿。前两者都不难应对——这里有不少因为运行而发热或发冷的管道，只要太阳还没完全从天空消失，就好歹能叫人勉强生存下去。

“你想想，我们干嘛要把天文台建在沃登市旁边？这里离市区并不远，不是一个进行秘密活动的好地方。我拿这事儿问过我丈夫，他对我说，这是因为在附近就能找到帝皇——你们的赛温。”

乔斯林坐直了身体。罗伦佐明确说过，这里有关于赛温的消息。但他原本以为那是“关于”，他觉得自己如果得到这些消息，还需要到别的什么地方去继续寻找、探查。但眼前这位老太太说什么？

“附近就能找到帝皇？你是说，你们的帝皇在这附近？”

贝拉耸了耸肩：“他是这么说的——天文台本身既是一个堡垒，也是一种掩饰。在地下，在这座山还没因为气候问题而崩坏一半的时候，天文台右侧区域的地下就隐藏着‘觐见帝皇’的入口……”

“等等。”乔斯林打断她，“你是说，现在我瞧见的这座山，实际上只是一半？在从前还有另外一半？”

好吧，现在他明白为什么罗伦佐管这里叫卡尔佩天文台遗址了——在这座半球形建筑的右侧还存在另外一片区域，而那里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没错。”

“现在我们还能到那儿去吗？”

“得先从这里出去。就在你之前和十六号战斗的那片山坡底下——那里从前塌陷之前就是天文台的右侧区域，你想要的东西肯定就在那下面。”

“但是你说那里坍陷了——”

“其实那里塌陷一半是因为魔力的紊乱，还有一半是人为的——我和我丈夫从工程开始的时候就待在这里了，我知道他们几乎挖空了右侧的山体，他们在里面建造了一个特别巨大的空腔。后续应该是要继续建造些什么东西，但工程没开始崩溃就来临了。所以那里应该只有比较薄的一层——”

“你见过那里吗？觐见帝皇的入口？”

贝拉耸了下肩：“没有。我厌恶那个人，不想参与任何跟他有关的事情。也因此我没能成为核心成员。但我现在有点儿后悔了，唉。”

乔斯林觉得自己大致可以推断出那个“觐见帝皇的入口”是什么东西。有可能类似北方法师公会总部地下的那枚“秘能之眼”，是一个较为稳定的时空裂缝。所不同的是，这里的这一个可能直通赛温的藏身处，而规律学家们在这里建造卡尔佩天文台，就是为了叫那东西变得稳定，然后……暗杀？毁灭他？

“我去瞧瞧。”乔斯林站起身，“感谢你提供的信息，真的。等我找到我们需要的东西，我就带你们到另外一边去，你能在那里见到罗伦佐。”

“我去瞧瞧”这句话叫贝拉和她的孩子们变得紧张起来。“你要出去？”她站了起来，“别，听我说，至少现在不行——十六号肯定等在外面。你看见它离开了对吧？但它肯定又回来了，说不定现在就蹲在屋顶上，只要我们一把门打开，它立即冲进来。你完全不知道它有多狡猾，真的，我发誓，现在我说的话每一个词儿都是千真万确的：要是你现在出去，一定会害死我们，我发誓它现在就藏在附近哪里。你就把它想象成一个极度无聊、极度狡猾的恶棍吧，它肯定比你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更狡猾恶毒！”

乔斯林从其他几个人的脸上也看到了惊恐。真心实意的，没法儿掩饰的。他一直挺相信自己的判断，但这回他意识到得先相信贝拉的了——只要自己的判断出了一点错，贝拉所担心的事情就会成真：十六号会把他们全部干掉。

如果限定时间、地点、条件，十六号的确是他所遭遇的最难缠的对手。不像赛温、艾希莉、艾德里安，眼下他跟十六号之间没任何转圜余地，也完全没法儿把任何基于人性的阴谋诡计用在对方身上。

之前跟他战斗的时候他用过好几枚秘能水晶，但那家伙并不畏惧水晶里储存的魔法。乔斯林觉得一方面是由艾洛伦的魔力规则在这里不怎么适用——魔法被储存在水晶里的时候，相当于被存在一片独立的、具备基本规律的空间中，而一旦被释放到这个世界上，就会同时受到这里的崩坏的影响，效果被迅速削弱。

而另一方面可能是由于十六号自身的缘故——出于某种原因，他能“击碎”由水晶造成的魔法效果。

而且傀儡的速度太快了。乔斯林释放了那几次并没什么作用的法术的代价就是，被他击中数次，直到现在他还不确定自己的几根肋骨是不是还是完好的。

那么，他必须先找到对付那家伙的办法：“你对它了解多少？有关十六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