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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建国日七（第1页）

但这一下在乔斯林眼里实在太慢。他侧了一下身，拔出圣剑，在艾德里安刺空的同时用剑尖儿在他手腕上轻轻啄了一下——没伤害到他的肌腱、骨骼，仅仅叫他的剑掉落在地。

然后飞快退出两步，将剑竖在面前：“要你想来个生死对决，我随时奉陪，但——”

他模仿艾德里安刚才的语气：“别在这里，别在这时候。艾德里安，这里是王座厅，眼下是九月节，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毁掉奥维多尼亚。”

艾德里安捂住手腕，但立即放开了，继续保持高贵的仪态。他高声喝道：“王家侍卫！包围他，逮捕他！叫所有人看看我这位弟弟究竟是不是一个魔鬼！还有你们——所有人，希望看见一个货真价实的魔鬼登上王座吗！？”

十几秒钟之后，王座厅门口儿的侍卫快步走了进来。侍卫队长阿杰尔·本森手里执剑，看着乔斯林，叹了口气：“抱歉，殿下，但这是我的职责——”

“你们都知道我的这位弟弟——曾经活着的弟弟——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人，不少人见过他出剑，甚至跟他决斗过。”艾德里安长长出了一口气，面向所有人，“也没人会怀疑阿杰尔·本森爵士的剑术水平。现在，试试眼前这魔鬼——要他能胜过本森爵士，答案就相当明显了。要不行——立即逮捕他。然后，两天之后，将由我与贵族议会的代表一同证实他的身份，弄清楚对我的指控。但现在，本森爵士，请出剑！”

“所以我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束手就擒？不然我就是魔鬼？”乔斯林笑了一声，“没人觉得这事儿很可笑吗？”

但没人说话。

哦，对，没错儿——嗜血鲨鱼和古墓活尸们还在权衡。如果有机会亲眼见证奥维因家完蛋最好，要是不行，至少得瞧瞧该支持哪一方。在从前，这个问题当然无可争议，可现在——绝不是自夸——谁会在见到一个在大家心里原本‘轻浮而放荡’的次子、像今天这样把他的完美大哥逼到墙角之后，还不好好琢磨琢磨到底该不该双方押注呢？

所以，眼下，高贵的王座厅跟鲜血竞技场也没什么区别。

他得证明自己，叫这里的人们觉得，用不着立即就力挺自己的大哥。

“请出剑吧，殿下。”阿杰尔苦着脸说，那表情叫乔斯林觉得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会在今早出门之前就把自己的手臂敲断以避免掺和到这事儿里。

其实输给他挺简单——看他的职位就知道了。要赢他，还不能叫自己表现得像个魔鬼，还得有合适的借口，则有点儿难。乔斯林承认艾德里安这一招来得漂亮。不仅仅是那么几句话，还有他对自己现阶段影响力的掌控感。

他把圣剑垂在身体一侧，意识到自己可以用在银指塔时候的那个办法——弄断对方的武器，然后出其不意。没人能对这种事儿说三道四。

但就在这时候，所有人听到了一个虚弱的，但绝不容忽视的声音。

“不。”

黑铁王座上的老爹的身体吃力地前倾了一下，但又虚弱地坐了回去。他双手搭在王座的扶手上，右手的手指抬了一下，指向御座之下，又重复了一遍：“不。”

艾德里安迅速走向他，乔斯林指向侍卫队长：“您想对他说——”

“退下。”老爸说出这个词儿，然后完全瘫软在王座上，重新陷入呆滞。

乔斯林看向阿杰尔。后者立即撤剑并后退出好几步，恨不得立即把自己给挤到人群里去。

“所以老爸也不觉得我是魔鬼。”乔斯林摊开手，在御台下走了几步，“有哪个父亲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呢？其实用不着这么不体面，我有个提议——今天有北方法师公会的人在这儿，对不对？”

走向王座的艾德里安停住脚步，迅速转脸，看向乔斯林。

乔斯林读得懂他眼神里的警告——你可以以任何方式来对付我，但绝不要提起不死巫妖。那样奥维因家族的敌人将不仅仅是王座厅的这些人，还会有那些掌握强大力量的超凡者。

不过，我要的就是这样。你现在就在墙角里，但还远不够狼狈。

于是他说：“就在门口儿。大家都知道，那位公会长不乐意对王座屈膝，所以只会指派一位高阶法师来。我觉得现在咱们就可以把那位高阶法师叫进来——王家侍卫！”

他大声喊道：“叫门口儿的法师来！叫他瞧瞧我是不是魔鬼！”

门口的侍卫迟疑了几秒钟，然后迈开了步子。

乔斯林知道自己现在终于获得了优势。

不过他并不指望这种优势能支撑自己获得胜利。因为，艾德里安——无比谨慎的艾德里安——在自己自己的弟弟变成一个魔鬼之后，会不会随身携带一点儿反制的法子？尤其在前几天曾软禁了光辉女神教会神官的情况下？

更何况他应该早已经意识到，自己被爱瑞丝背叛了。

那么——

乔斯林握住圣剑，三，二，一——

“现形！魔鬼！”艾德里安忽然在御台上发出高喝，“咔哒”一声响，一道强光照射过来——

别管他是什么，只要抬起圣剑，迎向那道光！

掌心的光辉女神圣印开始发烫，烫到仿佛要融穿皮肉、从手背掉出来！乔斯林整个人笼罩在炫目的白光之中——难以想象艾德里安对安德鲁那家伙用了什么手段才弄到威力这么强大的神术——觉得自己的皮肤都要融化了。

远处的人们发出惊呼，后退并抬手挡住眼睛，可乔斯林敢保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绝没任何一个人会完全闭上眼、叫自己错失一位公国王子变成魔鬼的史诗情景。

他咬紧牙齿，开始叫自己的魔鬼血统跟圣印的神力较劲儿：必须保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一边不能现出魔鬼的特征，另一边还还必须叫圣印将那些它无法吸纳的神力暂时地投入到通地狱魔力的对抗中，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然后光芒消失了。

他吐出一口气，看向台上的握着碎掉的秘能水晶的艾德里安：“我觉得，咱们还是叫门口的法师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