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看阁

第二十六章 万物论（第2页）

整十枚秘能水晶。每一枚大概拇指肚大小，淡绿色，纯粹无暇，里面没有任何一个咒文，意味着这些秘能水晶还没有被填充过，加起来大概价值五百金欧——够下城区的一个三口农夫之家生活两百五十年。

不过乔斯林当然不会选择把他们卖掉。要是自己也有这玩意儿，刚才就用不着跟莫瑞恩·马丁纠缠那么久了——咔哒，一个解除魔法生效，莫瑞恩的神装武装和高等利刃术通通无影无踪，一叉子就能叫他乖乖躺在地上哀嚎。

感谢奈瑟。乔斯林决定为他严守秘密，同时把日记本塞进裤兜里。要是有一天解决了这所有的麻烦，就再往地狱去一趟，在银指法师塔门口把这东西烧了，省得奈瑟再为此担心。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六级执业法师，死后应该变成转化为中阶甚至高阶魔鬼。但这回是北方法师公会想叫他死，要是总部提前给了地狱大君足够多的好处，奈瑟的灵魂应该已经被拷问、榨干、变成蛆坑里的肥料了。

乔斯林把水晶也装进裤兜里，确认书桌里再没别的什么东西，视线落到那七具尸体上。

他犹豫了一会，把那个男人的尸体放倒，然后打算把他的肚子剖开。一只手并拢伸直，用力插下去，然后徒手——插不进去。

他的手插不进这具尸体的皮肤。提醒一下：他能徒手从木板里抠出钉子，还能弄碎一块黄水晶。

显然，这些尸体并不是单纯的尸体，他们被法术或者什么炼金术手段处理过。

乔斯林来了兴趣，于是从桌子上拿过鹅毛笔，把一端包铁的笔尖用力戳下去——鹅毛笔啪的一声断了，铁尖终于把皮肤刺破。乔斯林立即用一根手指往皮肤里面捅，感觉自己是个普通人，而尸体的皮肤是极度坚韧的牛皮。他花了好大力气才把手指捅进去，然后又慢慢从破口里塞进第二根、第三根，最终是两只手。

接着，他用力到双臂发颤，把肚皮撕开了——底下是几片骨板。

像那种龙虾板甲一样的六枚骨片层叠着将腹腔保护了起来，鉴于外层皮肤的坚韧程度，乔斯林连试都懒得试就放弃了把它们直接掀开的打算。

于是他选择剥掉整张皮，从裸露的肌肉、骨骼当中寻找突破点。最终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几乎无懈可击的躯干：除去四肢之外，胸腹、后背、脖颈，几乎都被或大或小的骨板保护，仅在骨板外面有一层较厚的脂肪、皮肤层来模拟正常人类的触感。

能看得出来这不是自然造物，而是人为设计的。因为在某些连接处，甚至能瞧见淡黄色的用以连接的金属环。现在乔斯林知道之前奈瑟对着那些死囚被打开的肚子发呆时在想什么了。

他猜测这或许是奈瑟制造的某种傀儡、人偶。这么一想，六级法师就没那么变态了。

现在，他来了兴趣：一切未知的、从前没接触过的，他都感兴趣。他非要瞧瞧这东西里面是什么样不可。

他先上去了一趟，找到断掉的火叉，然后在大理石地面上把火叉斜着的断口磨利。接着回到奈瑟的变态小房间，仔仔细细寻找躯干上的薄弱部位。大概在十五分钟之后，他从胸口下手——为了便于肩部活动，锁骨和胸骨连接的部位没有被改造，也没什么粗壮肌肉。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将整个胸腔、腹腔打开了。意识到这东西仅是外表看起来像人类，实际上和人类没任何关系。在胸腹里面是许多由厚实的肌肉包裹的囊体，都连接在通往口腔的一根管子上，彼此之间充满了滑腻的黏液。

乔斯林剖开了其中一个，发现里面装的是坩埚、烧杯、试管、漏斗、小刀、镊子之类的东西——一个法师可以凭借这些玩意迅速构建一个小型炼金实验室。

他剖开了另外几个，发现里面装的是定装法术材料以及一些常见的药剂、消耗品。等他将最后一个也打开，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一个手写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的是：万物论。

乔斯林把手甩了甩，翻开第一页，发现是奈瑟·罗切斯的字迹。但里面的内容相当奇怪——记录的是奈瑟的想法，他对于身边的一切事物的想法。大到整个白银港，小到书桌上看到的粒灰尘，都被写了进去。而且这些想法是杂乱无章的、没有任何逻辑的。只看这本小册子，你会觉得奈瑟是一个精神极度发散的疯子：他试着将魔力灌注到任何他能看见的事物上去。

乔斯林迅速翻了翻：小册子大概有一百多页，记录的全是这种东西。

他皱起眉思考了一会儿，决定把另外六个也拆了。这回他变得熟练了一点，花了一个多小时，在另外六个人偶的肚子里都找到了一本小册子，记录的都是类似的内容。

现在他可以确定一件事：对于奈瑟来说，这些人偶具有移动容器的功能——把很多东西从嘴里吞进去，然后装在他们的腹囊里。而且这些家伙都被奈瑟使用过，即意味着，他造出了一种强大的、闻所未闻的的傀儡或者人偶。

诡异的是他为什么从来没提过？这种不可思议的成就，足以叫他跻身公会总部的管理层了吧！

还有那些小册子——莫瑞恩说他来找真名法术书，但怎么看这些类似精神病人呓语的东西都跟真名法术扯不上关系。

他最终决定把这七本小册子全带走，往后慢慢研究。因为现在天亮了，他得给自己弄一套铠甲——别误会，不是那种坚硬的、亮闪闪或者涂了漆的东西，而是能叫自己在上城区不那么引人注意、可以自由出入的套装。

许多人不知道的是，在白银港的上城区，除了奥维多尼亚大公的宫殿群以及北方法师公会的总部之外，几乎任何地方都可以畅通无阻。但前提是你得有一身合适的行头——这身行头要价值不菲、富有品位、能叫人一瞧就知道你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在被丢进地狱里之前，乔斯林曾是几家知名成衣店的明星顾客，但现在他不想惹麻烦，显然没法再到那里去。于是他在离开奈瑟的宅子之后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最终走进一家掩映在花团与树荫之中的小店。

两小时之后他离开的时候，身上已经大变样：一件丝质高领白衬衫，一件黑绸马甲。一条黑色高腰马裤，一双镶金排扣龙蜥颈皮长靴。外罩一面浅灰色的半身斗篷、一顶同色带半面罩的软羊皮阔沿帽——共计八个金欧瑞。

实际上最贵的是那双龙蜥皮长靴，花掉了四欧。这双靴子叫乔斯林看起来像是一个不得不长期奔波在外的富有商人之子——穿一双制作时就被附了魔的好靴子，以叫自己在走过冰面的时候不打滑、在经过泥沼的时候不粘泥、在遭遇足以将自己卷走的狂风时能安安稳稳扎根在地上。同时也能很好地解释他干嘛戴一顶带半面罩的阔沿帽——这种假面出行的风气已渐渐在狭海对面的港口城市维斯尼流行起来并往白银港传播，作为一个常年往返于两地的商人，他正在引领时尚。

还剩下一整个金欧，乔斯林用它买了一匹栗色杂种马。在瞧见乔斯林的靴子之后，店主附赠了带四个鞍袋的桦木包1皮马鞍。

作者的话：其实现在是每天两章并成一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