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到艺体中心时,跆拳道老师正授课,遍观学习者,竟然没有一个傅文若!怎么会这样?退出教室,我立即掏出手机,正要拨号,一个电话进来了,孙思的声音,他说:“心仪,文若在我这里,你要不想生事的话,就别给任何人打电话了。出门左拐,你就看到我了。”怎么办?需要打电话求助吗?或者留下点线索,他正看着我呢,敢吗?文若在他手里呢,能轻举妄动吗?算了,顾不了那么多了,先见到文若再说。着黑色大衣的孙思正停车以待,从驾驶室里伸出手来,正微笑着朝我招手,操的是那种胸有成竹的带点捉弄的神情。妈妈的,这人到底有没有一点基本的法律常识,这是绑架,绑架他知道吗?看他那样子,知不知道都没关系,他就那么一个无法无天的人,就算知道了,他还是会按照自己的行为模式,该干啥干啥。我迅速跑了过去,去拉后排的车门,以为傅文若就在里面。哪知拉不动,孙思漫不经心地说:“坐前排!坐我旁边,方便我看你。”拉开了前排的车门,我才发现,傅文若根本不在车上。于是惊问:“文若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上车!上车我再告诉你!”我只好依言上车。他问:“心仪,认识我吗?”“是你!上次不见过面了吗?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够这样?你知道这性质吗?这是绑架!”“我又没让你拿钱来换人,这怎么能是绑架呢?”“用强力把人劫走,这就是绑架!回去学学法律。”“我没有用强力呀!文若是心甘情愿跟我走的,你也是!”“文若多喜欢你,成天念叨你,拿你当英雄崇拜,这么下三滥的招数,亏你使得出来!”“这怎么就下三滥了呢?想见文若就乖乖坐好!我要开车了!”“你先告诉我,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周围有人看着没有?你把她掳去,自己又不看着她,你就不怕不怀好意的人乘虚而入吗?”“放心吧!文若是我女儿。从她生下来的那天起,从我第一次抱她,她对我笑开始,我就已经发誓,文若是我女儿。我不会让她有危险的!”说得跟真的似的,这人这是什么逻辑?什么思维?傅文若怎么成他的女儿了呢?“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想见见你!和你说说话!除了这样,我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孙思把我带到了一个五星级酒店的高楼里,站在窗前就可以俯视两江丽景。一豪华套房内,文若和孙浩正蹲在地上,玩电动玩具,欢笑声不绝于耳。小向在一旁指指点点。看见我们,小向说:“师父,那我先下去了!”同时微笑着向我行了一个注目礼。小向没有要带孙浩走的意思,这让我顿感放心。傅文若抬眼看了看我,微笑着朝我一挥手,叫了声心仪妈,然后又把视线移到地上战斗着的坦克上去了。孙浩是一直看着地上,兴奋得直跺脚,眼都懒得抬一下。这个傅文若,回去得好好训斥一下,怎么能够单纯如此!一点风险意识都没有。孙思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两孩子,去人为中止了地上的战斗,两孩子就唉唉叹息着,对孙思怒目相向。孙浩尤其突出,恨恨地恼怒地盯着他爸,想拼命的样子,孙思微笑说:“行啊,儿子,耍长了!敢跟你老爸叫板?来,叫傅阿姨!行了行了,别嘟着嘴了,一会儿再玩就是。来,叫傅阿姨。”孙浩这才恢复了常态,憨憨地笑着,嘴里说着傅阿姨好。我微笑说:“不好意思,零食都没给你买点,主要是……不知道要来!被你爸挟持来的!”傅文若仰着下巴颏问:“心仪妈,啥叫挟持?”我恨恨地盯她一眼,心里说:回去再收拾你。孙思拾起地上的坦克、飞机,朝里面的卧室走去,说:“文若,乖,带弟弟到里屋玩!我和妈妈在外面说话,一会儿饭来了,你们再出来吃饭。”既然两孩子都在,而且在我的视线里,就在里屋,今天应该没什么大的风险。只是看这情形,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起码得吃过晚饭了。我于是掏出手机来,孙思立即变了脸,威严地命令:“心仪,手机给我!”我不给他,他就伸手来抢,我握紧了,怒目以对,他就收回手去,说:“好好好!我不抢,你自己关掉!自己关!”又说:“心仪,你不要逼我!我就想见见你,说说话,一起吃吃饭!”我解释说:“就因为你只是想和我们吃吃饭,所以我得打电话给家里说说,免得他们着急!”“着着急怕什么呀?让他们着急呗!”“你什么意思?老傅、杨柳没得罪过你吧?上次你打伤我,伤成那样,杨柳、老傅多伤心呀,杨柳侥幸捡回半条命,她现在大不如前了,记忆力严重衰退,常常把文若的出生年月、岁数都搞错了,你知道吗?”“那行,我看着你发个短信,发给老傅,就这样说:我和文若在一朋友家里,晚点再回。发完就关机。行了,不商量了!就这么办!”说着坐到我旁边。监督我发短信。再监督我关机。做完这一切,我说:“你这样恃强凌弱有意思吗?这和流氓有什么区别?你怎么还越来越起劲了呢?我告诉你,上次要不是赵若怀放你一马,主动撤诉,你现在还在里面。”“你别跟我提赵若怀!”孙思果断地一挥手,恶狠狠地制止我。傅文若从里面跑出来问:“老赵也来啦?”然后四处望望,再朝我伸伸舌头,我挥挥手,她就退回里屋去了。“我告诉你!再有下次,我一定报警,绝不轻饶!”我恨恨地说。隔着茶几,孙思坐到了对面沙发上,很快,他的神情就变了,追忆往事的神情,幽然神往的神情。他说:“心仪,最近这段时间,我总是想起过去,想起桑榆、云岫,那时真好!”然后神情就迫切起来,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费力摇晃着,激动地说:“心仪,让我们回到从前!回到从前好吗?我不再欺负你!我们还像从前那样,我就想能够经常见见你,和你说说话。”“是啊,从前多好。是你!是你破坏了一切!”“不是我!是赵若怀!是他不该回来!他不该再来见你!”“你讲不讲道理?这怎么是他呢?你撺掇吴家平,生生破坏了我和赵若怀的幸福,你害得我和他生离六年。”“不!心仪,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是我!我心里只有你!一直都只有你!赵若怀他拈花惹草……”“别再说了!他是被逼的!他身不由己,他的路都是别人给他安排的。感情是双方的事。赵若怀爱我,我爱他。”这样说着,孙思又开始摇晃起我来:“心仪,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爱我呢?心仪,我努力了!我一直都很努力!你为什么就不能爱我呢?”“孙思,别再执迷不悟了!感情不能勉强!你有老婆儿子,有父母兄弟,有那么多的朋友徒弟,你不寂寞,你把心思多用到生意上去,把滚装船好好经营下去,你就能有幸福的生活!”“不!心仪,没你的日子,心里总是没着没落的。就感觉没意思,感觉总是缺点什么。我知道,对孙浩、袁英我有责任,我也很爱儿子,可是那不能替代,不能替代!你明白吗?”“不明白!多少人都是这样,守着老婆儿子过日子,你怎么就没意思呢?你上次差点就打死了我,也就是我命大,你会想一点,现在这样,总比打死了我强吧?”“心仪,我知道错了,我也知道回不到从前了,我们都互相让一步,以后我不再欺负你了,你也别不理我,咱们还做朋友,常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行吗?”“孙思啊,你都四十岁的人了,你人性化一点!你以前都对我做过些什么,赵若怀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常和你一起聊聊天,你让他怎么相信我们?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老婆袁英,经常地背着你,去和其他男人单独聊天,你能相信她们吗?”孙思为之语塞,但很快,他的倔强就重新上来了。他语气生硬地说:“什么意思?你的意思,你和赵若怀都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了,是吗?我孙思是谁,我说到做到!我一言九鼎!我啥时候说过假话?那你要实在这样说呢,我就换一说法,那滚装船,有你一份,你得去管理,得去管理,你知道吗?那是你的义务!”“滚装船我不要了,我不要了还不行吗?我送给你!”“不行!你说送就送呀?我不接受!”“那我转让股份,我把股份卖给人家,这样行了吧?”“你想得美!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看谁敢接受你的股份?”“你这不无理取闹吗?”“我怎么无理取闹啦?我告诉你,我好几月没去管理,船上乱得一团糟,被那些人钻了空子,今年已经亏了,再这样下去,还不定亏多少钱。你也是股东,要亏了钱,你也得跟着亏损,你明白吗?”这时送饭的就敲门来了,挺丰盛的晚餐,但我哪里敢吃呀?傅文若玩饿了,一上桌就不客气,逮着虾,皮都不剥就开整,我立即止住了她。孙思说:“你拉她手干什么?吃呀!客气干嘛?”我嬉笑着说:“这!你们先吃!你们先吃!”说着又拉了一下傅文若伸出的手,同时抓紧时间扫视了一下碗筷。孙思皱眉说:“哦,不相信我?来,儿子,我俩先吃!得,每样菜我先来点,给你们做个示范。”眼见孙浩都可以自己随意在各盘里挑食了,食物的安全性基本没问题了。于是傅文若那里算是解了禁,我示意她可以开动了。但我自己,却不得不开始思考下一个问题,就是今晚到底能不能走掉,以及何时才能走掉的问题。孙思让我陪他喝点酒,我推脱说身体不好,坚持婉谢了。又劝他不要喝,可是没能劝住。于是我心里就更加悬了,想着这人要是再喝点酒,一会儿酒精再发挥点作用,今儿可怎么办呢?我开始问他一些船上的事情,问到底遇到些啥麻烦,问吴家平有没有为难他,还问吴家平到底和他是个啥关系,那船有没有吴家平的股份,他又支支吾吾的,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两个孩子又不停地打岔,一会儿嚷着要吃这吃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