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究竟做了什么梦,难道她的梦中卫若书的死和薛家有关?因为按照文芯的说法,阿沅根本不关心贪墨一事,关心的只有卫若书。陈逾白恍然大悟,若前世真的是薛家的人杀死了卫若书,那么卫瑞阳父子的所有做法他就都能够理解了,毕竟薛家明确是自己的人。联想起前世的贪墨案件前后,和下意识忽略的薛家,陈逾白明白过来了,这件事必定和薛家有关。但为什么前世的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都查不到呢,他突然想起了父皇对这件事的态度,不是卫瑞阳查不到,也不是他查不到,而是皇帝不让他们查到。所以,在卫瑞阳弹劾薛豹时才没有浔州贪墨这件事,并且弹劾的过程中皇帝没有给青阳候任何面子,不听解释,直接定罪入狱,薛豹在狱中被刺杀后,也没有下令追查。这是给薛家的警告,也是皇帝的最高忍耐限度,是对忠心但并非良臣的底线。这贪墨案件背后牵扯的应该不止是青阳候府,也不止是贪墨这一件事情,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一股势力。想来这不过是帝王的平衡之术,皇帝需要的从来都是忠臣,哪怕多股势力的相对,但只要都是忠于自己的,他就可以看着他们相互制衡,稳坐皇位。为何当初会把丧母的自己给容贵妃养育,而不直接给皇后养育,想来也是如此。让容贵妃的母家效忠皇帝,也让皇后认为自己的儿子可以争一争皇位,让两家的任何一家都无法独大,这就是皇帝的目的。这是前世还是太子的陈逾白根本想不到的道理。在经过了最后的抢夺皇位,自己俯瞰整个王朝,他才有了一知半解的领悟。如今通过阿沅的行为,抽丝剥茧的理解,他终于还原了前世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于是得到了最后的答案,贪墨案乃薛家所为,前世卫若书乃薛家所害。只不过,由于皇帝的刻意隐瞒,前世的卫家只知卫若书被薛家人所害,而他就像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这一世注定不同了,他有了段暄的帮助,又早早重用了何六安。陈逾白深深呼了一口气,心中豁然开朗,既然知道了答案,那就有了明确的方向,他看一眼身旁立着的何六安,觉得胜券在握,今生提前启用此人,想必这件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六安,既然太子妃要查薛家,那我们就查薛家。”何六安回:“是。”说来这还多亏了阿沅此行,让他解了心中一直的困惑,现在的他信心满满,如果拿到薛家与贪墨相关的证据,他就有了拿捏容贵妃的把柄。如此,自己离开容贵妃掣肘的时间应该不会太远了。只是有件事,他心中还是慌乱的,那就是文芯口中阿沅的梦。阿沅为何这么笃信这个梦的真实性,难不成是之前梦到过什么应验了。究竟梦里有多少前世的事情,是仅仅只有卫若书这一件,还是所有,他不得而知,却又心慌意乱。他安慰自己,即使阿沅梦到了所有,也应该不同了,比如他纳了侧妃娄汐月,这么重大的改变,应该足以让阿沅怀疑梦的真实性。陈逾白长久的站在大厅中间,脑中却一刻不停闲的思考,刚刚想明白前世卫若书之死和贪墨的事,阿沅的梦就成了新的困惑。叹一口气,缓缓坐在太师椅上,看来上辈子自己伤阿沅太多,苍天终是不肯放过他,重生了又如何,还不是让阿沅以梦境的形式知道了是自己一方的人杀害了她的亲人。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但愿阿沅的梦中只有这一件事,除此之外,再无前世其他。遇险卫若书和秦善一下船,就看到了不远处迎接着他们的卫婵沅和英姑。两人自从知道有人跟踪便不再探查,谁料到她们不探查后,那跟踪的人也就不再跟踪了。但两人还是决定按兵不动等卫若书和秦善,一同商议对策。卫若书一个箭步跨过来,用剑柄敲在女扮男装的卫婵沅头上,“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可知道?怎么跑到浔州来了。”卫婵沅低头,噘着嘴问道:“你们来之前,东宫可还好,太子没有派人到府中寻我吧。”虽然信是传了,但她还是有些担心。“你还知道担心这个?胆子可真大。”卫若书气的双手叉腰。秦善忙说:“阿沅放心,东宫并未来人,且看着很平稳。”卫若书瞪着卫婵沅,“现在看着是没什么事,究竟有没有事,我们可不知道。”秦善搂住卫若书的肩膀,“阿沅肯定是因为担心你,你就别生气了,既然来了,我们尽快解决事情回去不就好了。”卫若书推开秦善,看着卫婵沅,“阿沅你真的好生奇怪,我一个大男人,究竟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做的是个什么破梦,你就这么相信它?甚至不惜刚刚大婚就从东宫跑出来,只为了看住我?”卫婵沅垂下眼眸不说话,像是个受气包一样靠在英姑的身旁,慢慢抬眸望向卫若书,眼中的委屈满满当当。本来怒气正旺的卫若书一看妹妹这幅小可怜的样子,心里的火就降了一大半。“二哥。”卫婵沅撅着嘴软软糯糯的喊了一声。“好了好了,下不为例。”卫若书迈着步子走在了前面。一到客栈,英姑就直接说话了:“我们没有查到有关薛家产业的任何事情。”卫若书和亲善都是一愣。“阿沅,难不成这贪墨和薛家的人有关?”卫若书立刻问道。卫婵沅点点头,“是的,我在东宫偷听的,太子派来调查的人似乎查到了一些线索!”自重生后,她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杀死薛豹,但她一个闺阁女子要武功没武功,找人杀又找不到,哪怕身边跟着英姑这样的武林高手,又该如何劝说她去杀人,就算英姑同意了,别到时候人没杀死,反而害了英姑。但她始终没有停止打听薛豹的行踪,如今薛豹还没有入仕,朝廷默认青阳候府做着朝廷官盐的买卖,也是由薛豹打理。前世爹爹自二哥死后弹劾了薛豹,她大概知道薛豹是什么样的人,都犯了哪些罪,虽然没有浔州贪墨一事,但她想着哪怕能找到一些别的,然后让二哥把证据带回去给爹爹,提前将薛豹关进大狱,她才能放心。至于浔州赈灾银一事,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本来想着提前和英姑到浔州,再怎么样也能查到些蛛丝马迹,没想到什么都没查到。所以贪墨根本不重要,她要想办法把注意力引到薛家身上,尽快让薛豹入狱才是最重要的。但她实在没什么理由,不如就打着陈逾白的旗号吧。偷听,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你偷听到了什么?”卫若书问道。“其实也听的不真切,既听到了浔州贪墨四个字,又听到了薛家四个字。”卫婵沅认为自己说的天衣无缝。卫若书道:“那就是,其实薛家和贪墨有没有关系你根本没听清?”卫婵沅无辜的点点头。秦善说道:“既然贪墨这件事我们没有更好的切入点去查,不如就按阿沅说的先查一查吧。”卫婵沅心中实在感激,秦善总是能在关键时候替自己解围。卫若书道:“也对,我们明天就开始查探。”卫若书和秦善不愧是经常帮卫若谦查案的人,很快就查到一家门脸不大的草药生意和薛家有关联。他们偷偷跟在掌柜的身后,看他要去哪里,在行至一处小弄堂的时候那人和挑担子的几个农夫撞到了一起,等被撞翻的担子重新挑好,他们再看去,人不见了!“他发现了我们,绝对不是普通的掌柜!”英姑说道。卫若书道:“这个人肯定有问题,即使不是贪墨之事,也会是其他事。”四人来到小巷子里,这里是一个死胡同,左边是墙,右边是一户人家,四人一对视,秦善叩响了门。“来了来了。”门里的人很快就应了声。一个妇人打开了门。“大姐,我们是路过的,想讨碗水喝。”秦善道。妇人没有丝毫犹豫,“进来吧。”卫婵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相比于疑惑,想要找到那个掌柜的心占据了上风。其他人自然都觉察出了问题,一进门就小心翼翼的四周查看。妇人一点也没招呼他们,径直走进灶房端了四大碗水出来。“我家的水是山上的泉水,可甜呢。”看着水,卫婵沅意识到这里肯定有问题!刚刚秦善找了一个不太好的理由,这户人家不在街面,若是讨水喝必然也讨不到这里,而这个妇人丝毫没有怀疑直接将他们让进了门。进门以后也不回头询问,而是很快就端了水出来,水里必然放了不干净的东西才会以水甜为借口。四人对视一眼,卫蝉沅想先接过放水的托盘,然后远离她的视线做做喝水样子。“大婶,您忙吧,我们自己喝。”那妇人一听,神情即刻冷了下来,就在卫婵沅要接过托盘的时候,手一松,碗哗啦啦打碎在地上了。霎时从四周窜出十来个壮汉,将他们团团围住。那妇人冷哼一声:“几位郎君娘子好生不识抬举,奴家端水给你们喝,你们如何慢慢吞吞不喝?我看你们不是要讨水喝吧。”卫若书道:“你们是何人!是不是青阳侯府的人!”从四周围着的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人,“既然知道,你们还不束手就擒,青阳侯府是你们惹得起的?”四人一看此人果然就是那个掌柜。看来他们的猜测没错。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其他三人将卫婵沅护住,做好防御姿势。卫若书对卫婵沅耳语:“都说你在客栈等我们,你看你又不会武功,捣乱。”秦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