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克他们被关在一间阴暗的船舱里。灯光微弱,看东西都只能看到轮廓。空气中有浓厚的铁锈和润滑油的味道。每个人的手都被绑在背后。海盗仔细的把他们每根指头都和另一手的指头绑在一起,让他们没办法比出施法手势。
玺克忍不住想到,如果是那位魔法院行政部部长,就算手被绑住了,一定也还可以自由施法无碍,但是玺克做不到。
船晃动的方式改变了,船正在加速前往某个地方。
“这次绝对都是你害的。”玺克低声对左边的瑟连说。
瑟连盘腿坐着,只是苦笑。
“我们是法师,本来就应该挺身而出保护船员。你们很勇敢,做出了正确的决定。”魔饵长安派特说。
玺克转头看向右边,他到现在才发现魔饵长安派特也在。这么说起来,被飞天手铐抓走的总人数应该是四人才对。
“原来您在啊。”玺克愣愣的说。
魔饵长安派特露出一个冷静到不自然,超然于困窘之上的笑容,仿佛玺克没发现他存在,跟不知道他穿什么颜色的袜子一样正常:“我很容易被忽略,要发现我还满难的。”
玺克听到门外传来三个人的说话声,听起来像是发生了一些争论,几分钟以后争论平息,门打开了,翻译员脚步沉重的走了进来。
航海长费伦娜从进来到现在一直保持沉默,似乎一直在想事情,对另外三人毫无反应,现在她瞪大眼睛看着翻译员,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在海盗船上?奥葛?”
翻译员奥葛摇了摇头,说:“为了生计。中断学业以后,我在家乡毫无未来可言,做这一行——至少有饭吃。”
“嗯,你是——”瑟连说了一个小岛国的名字:“——人吧?”
“是的,您知道?”翻译员奥葛惊讶的睁大眼睛。
瑟连说:“大概四年前断交的吧。骑士也要管外交事务,这种事情我们一定会注意。”
“怎么会断交的?”玺克问。在他的想法里,断交是大事,八成是谁宰了谁的人民,或是国境线兜不拢才会断交。
瑟连眨了几下眼睛,说:“嗯——因为我国只愿意帮他们盖医院,还有提供农业指导,但是另一个和我们抱着对抗意识的国家愿意帮他们盖机场、铁路还有整修皇宫,他们就跟我们断交,和那个国家建交了。”
玺克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邦交是这样决定的吗?”
瑟连说:“不打仗的地方,邦交都是标价卖的。顺便教你,整修皇宫才是关键。”
“受苦的总是人民。奥葛本来在国内,和我在同一间学校念书,都快取得法师执照了,却因为断交,不能继续留在我国境内,不得不回国……”航海长费伦娜的声音带点哽咽。
翻译员奥葛举起手掌对着费伦娜,阻止她继续说:“都过去了。只是,我还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看到你了。”
“我不要这样!”航海长费伦娜说:“我还想过要去弄一本第三国护照,或是偷渡过去找你,就因为这样我才选择进修航海魔法,就为了哪天可以去找你——想不到——想不到。”
“我会帮你想办法,费伦娜。”翻译员奥葛说出航海长名字的时候声音非常的温柔。玺克明白到这两个人曾经有非常亲密、对两人而言都十分幸福的关系,而且双方都不曾遗忘过那段过去。
“不管怎么样,眼前还是要先活下去啊。”玺克呼出一口气,侧躺在冰冷的铁板地上。不再看那两个人。
航海长费伦娜和翻译员奥葛,两个人一直用细碎的声音交谈。仿佛这里不是牢房,而是某个玺克想象不出来,总之非常浪漫温暖的场所,能够让他们倾吐长久以来深埋心中的思念。
“我总是在祈祷有生之年能得到你过得很好的消息。”翻译员奥葛说。
“我希望能再见你一面,就算是在梦里也好。”航海长费伦娜说。
玺克稍微改成半仰半侧的姿势,由下往上看瑟连。瑟连努力把脖子伸长,身体也前倾,到玺克上方由上往下看玺克。玺克皱眉说:“都是你搞出来的。”可能不能算是“害”的,如果不是那场暴流,这两个人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面。
瑟连用招牌无辜眼神看着玺克,眨了眨眼,仿佛不用语言的解释很多东西。
“嗯,您是圣骑士?”魔饵长安派特也把脖子伸长过来。一瞬间,玺克觉得魔饵长安派特的脖子好像会一直伸长到门外去,结果没有。他只是很正常很像人类的把脖子尽量伸长。
“啊,是的。”瑟连缩了一下脖子,恭敬的回答。对这个问题似乎有点措手不及,像小孩子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样子。
“我对您的名字有点印象,但是是您上船我才第一次看到本人。”魔饵长安派特说:“如果说是这样的话,精彩的部分应该才要开始吧。”
“啊?”玺克皱眉,眉间距离拉近到眉毛都快连在一起了。
“我正好特别清楚圣骑士的历史。圣骑士的一生可说是由无数精彩的冒险组成。不只是他为了正义主动投入的危险,还有很多坏人自己就会碰上他,需要拯救的人刚好遇到他,百年难得发生一次的事情,就会正好发生在他在的地方,让他可以及时出手。我不觉得这仅仅是巧合。”
魔饵长安派特对瑟连挤挤眼睛,玺克还以为他看到魔饵长安派特的瞳孔是非人类的橄榄型,仔细一看,明明就是很正常很像人类的圆形。
一定是太暗的关系。
“在圣骑士厄海的故事里,他还碰到了埃文萨尔,这个相遇最后让时代产生改变。我认为,圣骑士就像骑士祷文所说的一样,正义在指引他们。他们会找到贯彻正义的方法,而那个方法不是按照时间顺序的思考能看出来的。”
“那终究只是暧昧的推测。”瑟连缓缓的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