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酉识对此倒是没评价什么,这会儿显得他很安静,只字不言的。徐如徽偶尔看过去一眼,隐隐觉得他好像不太高兴。饭后徐如徽有些头晕,先提出要回家,大家看她喝了酒也没拦着。只是祝提春在搀扶她的时候,温柔地叮嘱了句:“以后工作上还是要少喝点酒,酒这东西,要开开心心地喝才行。”徐如徽没忍住有些鼻酸。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也没忍住跟任素秋吐槽了句,结果换来的是:“挣钱哪有那么容易的,我们那个时候更苦,连喝酒的机会都没有。”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反牵了下祝提春的手,“好,谢谢阿姨。”祝提春扭头招呼赵酉识,“酉识,来送送阿如,我跟阿姨们打会儿麻将。”徐如徽还没来得及拒绝,下一秒,自己的手就被祝提春递到了赵酉识手里。徐如徽也不明白赵酉识怎么来那么快,明明刚刚还在餐桌对面。她想抽离,却被赵酉识攥住了手腕。徐如徽抬眸看向赵酉识,赵酉识与她对视,说:“走吧。”徐如徽还想说“不用”,但是赵酉识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两家就在对门,走路两分钟不到的距离。徐如徽被赵酉识扶到床边,她顺势躺了下去。似乎直到这一刻,酒劲儿才开始上头。眼前天旋地转,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她察觉到屋内一下子变得很暗,扭头去看,才发现是赵酉识把窗帘拉上了。她莫名笑了下,“我这窗帘你看着是不是很难受。”赵酉识说句:“你不难受就行。”我挺难受的。可是徐如徽没有说出口。尽管她已经喝成这样,却还是藏着很多话不肯说出口。她轻轻叹了口气,宛若吐了一口浑浊的酒气。这口气一吐出去,整个人就显得轻飘飘的。她开始感到头痛。头重脚轻的,很难受。她刚想把赵酉识赶走,就感觉身侧床铺往下一沉。她睁眼,看见赵酉识坐在了床沿边。她与他对视。他的面孔在她眼中朦胧不清。“你今天不高兴?”她听到赵酉识这么问。徐如徽看着他,好一会儿,没有回答,只反问了一句。“燕京冷吗?”“很冷。”赵酉识回答说。徐如徽抿了下唇。又几秒过去,她轻声细语不知说了句什么,赵酉识没听清,微微俯身凑近,“什么?”徐如徽看着他那一张一合,因为沾了酒色而泛红的唇,好一会儿,嘟囔了句:“是挺不高兴的。”赵酉识没有起身,就那么看着徐如徽。“因为我吗?”他问。徐如徽没有回答。她嗅到赵酉识身上有和她一样的酒气。她闭上眼,睡了过去。◎那明天见◎徐如徽醒的时候屋内漆黑,她一时间忘记今时几何,缓了好一会儿才去拿手机看时间。晚上七点。她足足睡了五个小时。手机上有微信新消息。徐如徽本以为是学校那边发来的,点开后看见是赵酉识发的,愣了愣。她点进聊天窗口,看到是下午两点多发来的。那会儿她已经刚躺下没多久,赵酉识大概也没回家多久,他明明知道她在睡觉,却还是发了消息。【明天买窗帘。】又过去两分钟。他又发一条。【一起。】短短两行字,明明没什么很奇怪的内容,却让徐如徽失了神。她在想,她是什么时候加上的赵酉识的微信。好像是刚上大学第一年。上大学前,任素秋并不允许徐如徽有自己的手机,所以她没有办法申请微信,一直用赵酉识给她申请的q号跟同学联系。后来高三百日冲刺,她作为普通班的学生和实验班的赵酉识实在不能统一作息,于是便慢慢疏远了。那三个月,她和赵酉识虽然就住对面,但好像没有见过几次面,偶尔匆匆一面,也没有说过话。大学入学那天,她忙着拒绝各种学长学姐的团体邀请,偶尔拒绝不掉的就加了微信。那天晚上近凌晨的时候她收到一个家乡属地为鹿上的微信号申请加她为好友。头像是一个奇奇怪怪的雪人造型。徐如徽同意添加后,对方一句话也没说,她也没有问候什么。她知道他是谁。他也知道她知道他是谁。当时徐如徽并没有给他备注全名,只落了一个字母z。因为即使确定这人是赵酉识,但还是会有千万分之一的疑虑在犹豫。如今三年过去,赵酉识短短两条消息打破了她心中那一点点疑虑。也凭空搅起一汪涟漪。她想起茉莉说的那句:【感觉他很了解你。】也想起她自己说的那句:【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她攥着手机想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直到门外传来些许动静,她才回过神。她没有回复赵酉识。门外是任素秋在拖地,看见徐如徽起了,任素秋唠叨了两句。“怎么那么大人了心里还没点数,人家千里在这,你喝那么多,回头人家再觉得你不正经。”徐如徽这些年已经习惯对任素秋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她面不改色走进卫生间,洗漱洗澡,再出来,任素秋问她吃什么,徐如徽说自己不饿。任素秋:“不饿也得吃点儿,空着肚子多难受,半夜饿了起来叮叮当当,吵得我也睡不着。”徐如徽正要说自己不会饿,门外传来敲门声,母女俩一同看过去,徐如徽心跳渐渐重起来。她有一种预感。“谁啊,”任素秋过去开门,看见来人口吻都轻快起来,“酉识啊。”“嗯。”赵酉识个子高,直接越过任素秋看到客厅的徐如徽。徐如徽和他对视,没有过去。她闻到一股香味。任素秋也闻到了,“哟,这是什么,那么香。”“鸡汤面。”赵酉识很娴熟地换鞋进门,放到徐如徽面前的桌子上。徐如徽视线落到那碗鸡汤面上,听到赵酉识问:“明天没事?”徐如徽声音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那明天见。”赵酉识并没有多待,转身就走。“明天怎么了?做什么?”送走赵酉识,任素秋问徐如徽。徐如徽还看着那碗面。她说:“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赵酉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