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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杜衡在,则朝局能稳,杜衡倒,则人心四散。陛下与这些老臣的离心已不是一日两日,先前徐慵一事已令不少人寒心,好容易风波过去,徐贤妃得了身后名,才稍稍安抚住人心,若杜衡再出事,便彻底弹压不住了。别人的话,陛下断不会听进去,唯有他还能试一试。石泉见他态度明确,又想他一向有分寸,也不多言,只跟着快步前行。……紫宸殿里,李景烨愣愣望着摊开在桌案上的奏折,眼里空茫茫一片,不知在想什么,见裴济过来,才勉强露出个笑来。“子晦,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裴济也不多言,冲他拱手躬身,沉声道:“臣听闻陛下方才与杜相公起了争执,一怒之下,令其不再参理朝政。臣有愧,未替陛下分忧,只好赶来问一问。”李景烨僵硬的脸上笑容淡去:“你是来替他求情的?”裴济顿了顿,斟酌着语句道:“陛下,杜相公为人素来刚直不阿,言语更时常不加修饰,听来的确令人恼恨,然其心之纯良正直,却有目共睹。臣不敢言求情,只是盼陛下三思,莫因一时冲动而致日后后悔。”“朕想得很清楚,并非冲动,将来也不会后悔。”“陛下——”“好了。”他还待再说,却被李景烨冷淡地打断。“子晦,适可而止。朕未罢官,未革爵,不过让杜相公在府中修养,已是留了体面。今日若换做旁人,朕半句也不会听。”裴济垂眼不语,面色冷凝,胸中却有一股愤意与不服在熊熊燃烧。若换做往日,他该顺着陛下的意,主动退让,不再提及此事。可今日不同。那是杜相公,与父亲亦关系匪浅。陛下对杜相公已出手了,下一个又会是谁?“子晦,朕一直以为,你与他们是不同的。”李景烨看出他的不服,不由轻声警告,“别让朕失望。”话音虽轻,话里的警告意味却重如千斤。裴济下意识抬头,对上天子那双没了往日和煦温度的眼眸,只觉背后一凛。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来自皇权的强势正沉甸甸压在他的背上。他从小就明白尊卑有别,在这位表兄面前始终谨守君臣分寸,从未越界。他以为只要懂得谨言慎行,懂得退让,陛下总会念着血缘亲情,念着多年情分,宽厚仁慈。可今日的事,却令他感到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忠诚,也会是一种罪过。风向夜里,裴济仍如先前一般,巡查完毕后,趁各处宫门关闭,翻入承欢殿里。丽质白日得了他的允诺,窗也未关,只坐在灯下耐心等着,此刻见人来了,面上一下便浮起笑意。香炉烟气袅袅,令屋中弥漫着熟悉的浅淡香气。裴济二话不说,阖上窗便大步走近,直接将她压倒在桌案上纠缠起来。已是初夏,丽质又已梳洗过了,丽质身上的丝罗裙薄薄一层,连外头的罩衫也没有,轻而易举便被他剥了个干净。被坚实有力的身躯压制着,丽质只觉他身上灼热逼人的气息好似要将自己烧透,一张才洗净的白嫩的面颊不觉荡起绯色,抚着他胸膛的指尖也愈发轻柔。她隐隐察觉到他眼底的郁色,却已被他摆弄得无暇思考,只能抛开一切杂念,尽力与他贴近。到底年轻力盛,他仿佛一身用不完的力气。白日已打过一场马球,又与她纠缠过一番,夜里再过来,不见半点疲色,仍是精力旺盛,昂扬不休。二人从桌案转到榻上,又拿了外间的巾帕擦过身,最后一同卧在床上时,又一番温存,裴济才稍露出餍足之色。他一手揽着她,另一手抽出空去,拉过夏日薄被,盖在二人胸腹处,没多说话。丽质歇了一会儿,待觉力气恢复了些,才撑着他的肩微微抬起身,问:“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裴济双眼凝视床顶,握住她搁在自己胸前的手将她拉到胸口处趴着,轻叹一声,道:“今日你我离开清思殿后,的确出了些事。”他遂将李景烨与太后、杜衡的事说了一遍。“陛下与太后,与杜相间的嫌隙由来已久,我虽早想过会有这样一日,可不想竟来得这么快。非但如此,我还听说,陛下竟不知何时迷信起那个从民间寻来的道人袁仙宗,甚至连御医开的药也不服,只用那人炼的丹药!”如此行事,只怕不但令群臣失望,更会给有心之人以可趁之机。“我本想劝一劝,哪知——”他话到一半止住,丽质却已明白了,无非是被李景烨顶了回来。丽质沉默半晌,慢慢翻过身去,与他并肩仰躺,一同望着床顶。“如此处置,倒不如一刀砍了来得干净利落。”裴济本因杜衡之事而感到心中复杂难言,听她如此说,却是一愣。然而细思片刻,便回过味来,叹一声,喃喃道:“是啊,利落些也好啊。”当今这位圣上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那是从小便由先帝与一众东宫属臣严格教导出来的人,二十年来循规蹈矩,恪尽本分,稍有差错,便会被属臣们上本规劝。做了皇帝后生出逆反、厌恶的心思本在情理之中。这也是为何,他父亲身为宰相之一,在政事上从来与杜衡一条心,却同时又默许他这个儿子不跟从朝臣们的队伍,反而成为陛下的心腹与左膀右臂——皇帝年轻气盛,又被压制得久了,总是需要有人站在自己的一边,而这些人,不该是萧家父子那样只擅阿谀奉承的小人。逆反的心思就如一颗细小的种子,深埋于土壤间,悄悄生根发芽。若长出一颗脆弱的幼苗,只消费些力气连根铲除便好;或者干脆长势迅猛,一下成为合抱之粗的参天巨树,令旁人无法撼动。怕只怕根已深埋,树却弱小,不论面上如何摧残,都拔不去内里的根本。便如当今圣上,对顽固不移的旧臣们芥蒂颇深,一心铲除,然而二十多年的压抑下,循规蹈矩、瞻前顾后早已深深刻在骨子里,成了本能。若对杜衡干脆狠心些,虽看来残忍,也让人心寒,可于一些暗怀鬼胎或容易倒戈之人却是一记强有力的震慑,要掌控住朝局反而容易些。如今这样,虽打击了杜衡,却令人寒心有余,震慑不足,不上不下,最是要命。丽质侧目,望着他忧心又若有所思的模样,忽而觉得自己从前有些小看这个少年郎了。他在朝中无甚自己的势力,又因年纪尚轻,于大事上一向鲜少出言,虽已有战功傍身,又有光明前途,可到底还显稚嫩,与他父亲那样实权在握、威望颇高的股肱之臣相去甚远。然而先前见他还能从蒲州的事情里嗅出异常,今日又在帝王权术与朝局把控上想得透彻,登时有些刮目相看。她能看清此中关节,是因身在局外,又早已知晓后事,而他却身在局中,对未来一无所知,如此,足见其敏锐洞察,非同一般。梦境里的他,面对叛军来袭,一心保护李景烨的立场从未动摇过。可这样一个胸有丘壑的年轻郎君,心里当真不曾有过一丝野心吗?“盛世出贤臣,乱世出雄主。三郎,若让你选,你愿生在太平盛世,还是烽火年代?”裴济面色一凝,随即侧过脸来,端详着身旁那双不含一丝杂质,正笑意盈盈望着自己的美丽眼眸,心底下意识生出一丝戒备。“我已生在大魏,生在此时,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一句话说得极慢,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裴氏一族起于河东,绵延数百年不绝,历经几代,他这一脉多出名臣,却从未有过以为君主。而他的高祖、曾祖、祖父,乃至父亲,也都是大魏名震一时的武将,一向以护卫君主,替朝廷开疆拓土、保家卫国为己任,他的母亲,更是李氏皇族的公主,与当今天子有割不断的血缘亲情在。他自出生起,便在长辈们的影响下立志要继承家族之风,做大魏的武器,做陛下的贤臣。这本理所当然,可不知何时起,他的心里便一直隐隐有异样的向往,不断地试探着他的底线。年轻力盛的热血男儿,哪个没想过纵横山河,闯出一番霸业?尤其眼下他想要的人,正被最强大的权势裹挟着,令他无法走近。可是,这些都只是他深埋心底的隐秘,半点见不得光。他的理智尚在,明白裴氏一族的处境,明白自己的位置。不能动。丽质静静望着他的反应,心底逐渐了然。他当是有心的,眼下虽还没有那样的能力,往后却会有。即便如此,仍毫不动摇立场,可见意志之坚。这样的人,于他而言,最终如何选择,不过一念之差——不论他选了那条路,都会一往无前地走下去,决不回头。可是,他未来的选择,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不是被现在的她拖累,怎样都好。至于现在,他就在身边。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满足。……第二日,裴济仍趁着天未亮时,便悄悄起身,草草梳洗穿戴后,俯身吻了下半梦半醒的丽质,在她耳边说了这两日要去蒲州的事。她仍睡眼惺忪的懵懂模样,也不知将他的话听进去了没有。他心底无奈,忍不住咬了下她的下唇,见她吃痛,有清醒的迹象,才又将话重复一遍。丽质水汪汪的眼里有些委屈,伸手推他一把,软声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朝会该迟了。”裴济满心的怜爱无处安放,又知她说得不错,只好替她将滑到腰下的薄被又拉上来些,深深地看她一眼,才转身离开。从后宫悄然出来,一路至延英殿外时,大半朝臣都已经来了,裴琰也已来了。他严肃的面容下,比平日更多几分忧虑,身旁原本属于杜衡的位置空荡荡的,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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