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亮了亮,不知想到什么。
谢轻逢威胁也威胁过了,旧情也叙过了,眼见着气氛差不多,终于拿出另一本书卷:“我不会要你们的命,相反我还会放你们回去。”
“那群人伪装成藏镜宫教众,四处屠杀修士活剖内丹,必定是修习了邪术,体内功法也巨变,若是生吞他人内丹,只要轻轻一探,就能找到端倪。”他让痴殿主人整理出了有关的功法,发现正道修士若是生食了金丹,必定会会走火入魔,道心尽毁。
就好比同类不能相食,若是人不小心吃了人,就会滋生病毒。
“我和小师弟先前在白山黑水下遇到那名黑袍人,不仅熟悉七弦剑法,修为深厚,而且掌法极佳,于是我们自然而然以为此人是执事长老,如今想来,若他真是执事长老,又为何在我们回山之后故意暴露身份,还是说他只是为了吸引我们的视线,保护真正的幕后黑手?”
“又或者他对此事全然不知情,只是一个倒霉鬼而已?”
“能把七弦长老当做替死鬼的人,地位应该何等尊崇?”他一字一句,句句暗示,曲新眉却一把扔了书,骇然道:“你含血喷人!爹爹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谢轻逢道:“地位尊崇的人多的是,我又没说是曲掌门,也可能是七脉长老之一,你何必急着分辩?”
可人的第一直觉是不会骗人的……曲新眉直勾勾盯着地上的两卷书册,只觉一瞬心神恍惚,不愿再深想。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天黑以后我就放你们离开,让花护法陪你们一程罢。”
一听花见雪要尾随,薛逸清和曲新眉登时警惕起来:“你是不是又要故技重施?派人暗中卧底?”
“嗯?”谢轻逢思索片刻,忽然转头看向花见雪,“既然他们担忧,你就自封经脉,送他们出了魔林再回来复命。”
花见雪:“?”
自封经脉,她不就如废人一般,就算是薛逸清和曲新眉要她的性命,她也毫无还手之力。
这不是想让她去送死吗?
花见雪还想活命,迟疑道:“宫主……”
谢轻逢道:“我相信薛兄和曲师妹是正直之人,一定会保全你的性命,去吧。”
花见雪咬牙道:“……是。”
交代完事情又谈完了心,季则声又推着谢轻逢往回走,有点怀疑:“薛兄和曲师妹真的会信么?”
谢轻逢道:“我是魔头,他们怎会信我?不过就算真的不信,也必定会疑心,只有当疑心被证实,他们才会歇斯底里地接受真相。”
季则声不明所以:“那你让花护法自封经脉……不就是羊入虎口么?”
谢轻逢笑笑:“正道围在魔林在已经月余,但一直不进攻,我也只能和他们僵持着,可要是我的左护法被他们抓走了,我带教众去讨回,才能师出有名啊。”
说话间,崔无命已经在地牢外等候,谢轻逢脸上的笑意慢慢冷下来,连声音都透着凉:“告诉七殿主人,带上他们手下的九成教众,等薛逸清和曲新眉把花见雪带回敌营,我们就杀过去。”
崔无命领命而去,毫不犹豫。
季则声回头看了一眼地牢:“若是花护法果真出了意外……”
谢轻逢挑起眉:“怎么,你心疼她?”
季则声道:“我只是……”
他还没开始解释,谢轻逢就叹了口气,哀怨道:“我就知道,你心疼别人总比心疼我多,是师兄不配……”
方才还一脸奸诈,现在却像个被抛弃的深闺的怨妇,惋叹不休,季则声才张开嘴,正要辩解,就又被谢轻逢打断:“也是我活该,谎话连篇,没人心疼也是应该的。”
季则声:“我……”
谢轻逢:“唉。”
被再三打断,季则声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停下脚步,垂头去看谢轻逢的眼,察觉到那点狡猾的笑意,他抿了抿唇,不由道:“我只是担心她出事,你不要不高兴。”
谢轻逢不依不饶:“她是左护法,她能出什么事?”
“你只担心她,不担心我么?”
季则声却道:“我陪你一起去……我会保护师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