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息怒,何故跟一个死人置气。”
季则声的怒气来得突然,谁也不知缘由,满殿属下惶恐跪伏,唯独崔无命和谢轻逢直直站着,前者捡起地上碎成两半的玉佩,恭敬垂首递上。
见来人是崔无命,季则声稍稍收敛神色,接过玉佩:“回来了?”
谢轻逢就跟在身后,看得清清楚楚,被季则声摔碎的是他当初给季则声的储物玉佩,只是如今勃然一怒,已碎成两半。
崔无命“嗯”了一声:“宫主吩咐,属下不敢怠慢。”
季则声笑了笑:“你嘴上不敢,心里不知如何作想。”
崔无命心中一紧:“属下不敢,请宫主明查。”
季则声嘲讽道:“你不敢怠慢,那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没找到谢轻逢的下落?你如此行事,倒叫我不敢信你了……”
崔无命面不改色:“这半年来,属下已经派人顺着百丈凌峭下的暗河,一一排查了周围方圆百里,却只在河底找到几具残尸,若谢轻逢当真还活在世上,他又如何隐忍不发三年,一点踪迹也无?”
季则声沉默下来。
崔无命又道:“依属下愚见,七弦宗一战,谢轻逢身受重伤,想必已然身亡。”
季则声却不依不饶:“那也给我找!就算是尸体,就算只剩残肢,我也要亲眼见到……”
听到这些话,那张俊美的面容上却是说不出的阴沉,隐有疯癫之态。
“继续找。”
即便谢轻逢一路来早有准备,然而再见时,还是很难把这个阴晴不定的季则声和原来善良心软的小师弟联系在一起。
他如此性情大变,焉知不是自己之过?
如今看来,季则声已恨他入骨,他又要如何解释,如何解他的心魔?
崔无命挨了训斥,只能退下,留谢轻逢在原地:“属下这就去。”
寝殿之中有神魂禁制,崔无命就算想进入拿固魂锁也是有心无力,只能靠谢轻逢自己。
待忠心的属下走远,谢轻逢才慢慢回神,将手里的葡萄往季则声面前一递:“宫主息怒,这是西域珍品,请您品尝。”
其他人都畏惧季则声的雷霆之怒,唯独这个新来的面不改色,季则声看着盘子里水灵灵的葡萄,半晌才伸出一只手,捏住谢轻逢的下巴,抬起他的脸来:“我之前不曾见过你。”
生面孔,年轻少年,这又是谢轻逢哪一个小情人?
谢轻逢面不改色心不跳:“属下先前是伙房烧火的,崔护法觉得我干得不错,特意提拔来伺候宫主。”
听他这么说,季则声脸色稍霁:“你叫什么名字?”
谢轻逢道:“大牛。”
季则声一顿,诧异地看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疑惑,最后还是压了下来。
他端详谢轻逢片刻,很快就失去了兴趣,也失去了耐性,连葡萄也不吃了,只是转身回了寝殿,阖起了大门。
煞神一走,地上跪着的几个年轻属下齐齐松了一口气。
一人道:“好了好了,他终于回去了,吓死我了……”
另一人道:“他每次出来我都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拿我们开刀!”
跟谢轻逢一起来的少年扒在门边偷听了一会儿,露出个古怪的笑容,回到原处席地而坐,拿起托盘里的拳头大小的粉桃,一人分了一个:“拿着拿着。”
谢轻逢接过桃子,不明所以,却见那少年张嘴咬下,就这么吃了起来:“真甜。”
谢轻逢:“?”
谢轻逢道:“我们吃了宫主的东西,他不会怪罪么?”
那少年道:“不会不会,他只要进了寝殿,必得待上十天半个月才会出来,次次如此,这桃子左右没人吃,不如给咱们饱饱口福。”
另一人道:“还是这个宫主好,虽然性情古怪了点,但从不叫我们伺候,希望谢宫主永远别回来。”
谢轻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