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来了。”
上下句逻辑完全不成立。
宋迟然不禁笑了一下:“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喜欢俯视的角度,而且天?气预报说可?能下雨。”放下包,崔真真拢住外套,与他并肩躺下。在肮脏冰冷的石面上。
“淋雨能让你心情好。”
然后?就推理出他会藏在这里?令人叹服的推理能力。
“还以为你不想?理我。”
从新年到昨天?下午,他发过?照片,一直呆在寺庙里,她没来找。
“是你想?躲着我。”
从被戳破并非纯粹厌恶裴野起?,当事人就玩了一手人间蒸发。中间经历高镇浩、南在宥,任凭他们?相互决裂,他大致知情却因为不想?面对、懒得再?蹚浑水而选择退出战场,像一个玩累了的自私鬼一声招呼不打躲起?来休息。他无从否认。
好久不见,崔小姐还是这么一阵见血。
本?来还想?问她和南在宥玩得怎样、开不开心来着,宋迟然打消念头,免得再?被刺几?句还不了嘴。
雨点在静默中降临,毛絮似的轻而细。自锁骨滑落,一点点汇聚于颈窝,全世界最小的湖泊。
“你哥怎么样?”崔真真问。
“熬过?48小时,大概率生还。”
“你怎么样?”
“……我不知道。”
双手垫在脑后?,雨不断掉进眼睛,睫毛变得湿漉漉。
有太多事情都?和他想?得不一样,宋迟然发现。他自认为看不惯裴野,玩腻了虚伪的兄弟游戏,可?裴野落魄并没能令他满足,高镇浩、南在宥的结局似乎也缺乏趣味。
宋东然死了,他能拥有更多选择权,他理应为此唏嘘、遗憾,哪怕亢奋也无可?厚非。然而事实是他既不能真心实意地为他人哀伤,又无法彻底视若无睹。
像一杯水,装了三分之一。
不管接收到多少信息量,水杯牢牢黏在地上,它便满不出来,没有地方可?以漏掉。因为是冬天?,放在恒温的空调间内,始终达不到沸腾更没法冷却。只能生硬地立在那?里,永恒的三分之一杯水。
水无形,无色无味,比雾还要叫人捉摸不透。
拜某人所赐,宋迟然越来越看不清自己。反观她清丽的侧脸在模糊的视线中逐渐清晰化,极快地映过?一道青白闪电。
“我要回家了,明天?开学。”
居然不是说裴野今天?生日。
又一颗雨滴溅入眼球,宋迟然闭上眼,再?睁开,对方已经利落地站起?来,拧掉衣角袖口?沉坠的水,拿背影对着他。
“顺便说一句,其实我并没有讨厌你多过?裴野。”
也就代?表至少在她眼里,他不比裴野差劲的意思,
掂量这句话应该够分量让人动容。一步,两步,崔真真心里记着数,没到十步宋迟然出声叫住:“问你一个问题。”
仍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腔调,好像世界崩塌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讨厌一个人,现在是让他难受的最佳时机,但?有可?能误伤到别人,你做不做?”
结合原著翻译过?来就是:他手里有能重挫宋会长?及他所骄傲的帝国的东西,趁着宋东然没醒,眼下抛出去杀伤力最大,却容易牵连到宋东然和椿惠子。
倘若迟一些,等宋东然安然度过?危机再?出手,又可?能失去先机,一切落空。
李允熙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觉得不应该以伤害别人为前提采取行动。
多么美好的一句话,让宋迟然阴差阳错以更小的代?价取得成功。而崔真真正是为了避免这种走向才赶来的。
天?光混沌,吱呀,铁门弹回,她走了。只留下一句话。
“机不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