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非吵着?要吃年糕,不会点外卖,感情很好的老夫妇相互搀扶着?回?来,撞见?邻居丫头,便热络地攀谈起来。
直到他们进门后,崔真真抬眼远望,才?看见?他们说的那人。
——高?镇浩。
他总算出院了?。
*
雪花纷扬,白?茫茫如奶油淹没了?一切。
灯影下,高?镇浩黑衣黑裤倚在墙边,整张脸的线条冷硬,身形也有点壮,像埋伏暗夜的黑i道杀手?,光靠体型便能?给人以危险感。
“有事?去那边说。”
“我可不会让你?这?种人进家门。”说着?,崔真真走向小?巷。高?镇浩迟疑两秒,沉默地跟上来。
转过拐角,进入一条昏暗逼仄的巷道,没走几步被呵止:“行了?,停,就在那里,别再往前走了?。”
保持两米间距,他曝露在路灯光下,改崔真真隐入夜色间,面无表情地打量他。从头到脚——黑色的大衣,黑的立领毛衣,黑的裤子、袜子、鞋子。
他剪了?板寸头,从眼角到右耳新增添一条弯疤,不十分明显,但使得面相更恶,轮廓硬挺。
一双单眼皮中本该浓郁的愧疚、无措,似乎被人偷走了?,全数蒸发,换成一层薄薄的浮冰。
叮……几乎能?听见?蛛网震动的声响。
在挣扎啊,剧烈地,盲目地。
有些人好比没完全被驯化的狗,不知死活的猎物,隔一段时?间不见?便升起反抗的意图。真蠢。再吃顿教训就好了?。
“好久不见?,哥哥。”
崔真真扬起笑脸。
不准过来了?,明明是她这?样命令,自己?却?将双手?背挽身后,眼神投向地面,玩跳格子游戏似的一蹦一跳、脚步十分轻盈地接近。
“还喜欢拳击吗?”
她问,“输得这?么惨,那么烂,如今依然梦想?着?成为职业拳击手?吗?哥哥,真的很努力,但惹爸爸生气,总是挨打,想?必这?次能?出院也费了?不少劲吧?”
“该不会答应了?什么条件吗?”
“你?怎么——”
正是允诺彻底放弃拳击才?能?够提前出院。
高?镇浩惊讶于她的知情,他了?解裴野,裴野不可能?说那么多。冷不防下一秒,更惊人的消息被吐出:“当然清楚,因为是我促成的。”
快要跳到面前了?,她仰头看他,弯弯的眼眸犹如月泊,柔和的光晕慢慢周身裹上来,无论怎样看都是天使。
漂亮的、纯白?的天使,脸上细小?的绒毛、皮肤皱起猫咪般的纹路都能?验证这?一点,任谁也无法反驳。偏说出的话语饱含恶意,一句比一句冷酷:
“应该特别好奇吧,怎么会这?样呢?怎么每次稍微有一点动作,高?会长就像长天眼一样冲进医院大吼大叫,然后父子俩失控地打起来。”
“原本一个月就能?好差不多、出院慢慢疗养的伤,为什么像中魔咒,一而再再而三地恶化甚至延伸出更多麻烦,害你?一直被困在病床上,一边纠结一边犹豫,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接近你?的朋友,甚至为我打架绝交。”
“真的好奇怪啊,为什么会这?么不顺呢?一直想?不出答案对吧,其实很简单,因为我啊,哥哥。”
“因为我想?让你?乖乖呆在那里。”
“……为什么?”
低沉的男声落入雪夜。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大抵忍了?许久,这?个问题,因为清楚自己?的置身事外带来了?怎样的结果。
他旁观她被霸凌,纵使如此,她也摧毁了?他的梦想?,一次又一次,斥责他,羞辱他,要他办事而后又离间了?他的朋友们。
高?镇浩以为事情不会变成这?样,他在来前做好心?理准备,打算用最冷静的态度速战速决。然而此刻长久压抑的情绪骤然爆发,他的比赛,他的拳套,父亲的怒吼叫嚣与离世妹妹纯然的脸,一切皆如蒙太?奇剪辑迅速闪过眼前,令他肌肉紧绷,大脑神经噔一声崩裂,猝然伸手?掌住她的脖颈。
嘭地闷响,脊背撞上墙,空气凛然。
崔真真的脖子,白?嫩而细。
高?镇浩的手?泛小?麦色,大而粗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