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
宋迟然?古怪,南在?宥敏锐,高镇浩不发病时?勉强能跟机警沾点边,本以为裴野是最迟钝的那个?。崔真真特意?挑明利用,把人赶走,防的就是这一手。
虽然?提早做好准备,时?书雅对她调查倒详尽到令人惊讶。刚刚她还在?想,要是裴野露出难以接受的表情或把周淮宇也牵扯出来,她该怎样?应对。
没想到前者的答复如此出人意?外。
“那些事不重要。”
好半晌他才闷出一声,眼神别开又慢慢转回来,带着一股可怜的倔强。
“反正是我先欺负你,你想报复回来也没什么,我认。就是,你要是报复,或者没完,能不能告诉我大概还有多?久?等你消气,我还是想……住回去。”
“跟寒假一样。”他哑声道。
裴野没有喜欢过女生,不清楚原来被自?己喜欢的人厌恶是这么煎熬的一件事。
近大半个?月来,除却?上班,他提不起兴致做任何事,但凡没事做就想跑到学?校附近悄悄看?看?她,想找她说话,像普通朋友那样?。
哪怕邻居也行,住得近就能经常见到面,遇到了还能相互打声招呼。
他快嫉妒死全素儿了。还有那个?李允熙,一脸傻相,居然?能每天与崔真真一起说说笑笑。
宋迟然周淮宇再惨好歹能去学?校,光明正大和她出现在?同一个?场所里,不像他,躲躲藏藏,臭水沟老鼠似的,运气好能远远地多?瞄见两眼,更?突出了平时见不着的难受。
好比那天晚上的蛋糕,第一口其实是甜的,毕竟蛋糕原本就是能让人幸福的东西,第二口开始变苦。
那份苦涩好似混入血液,驻扎在?他的身体里,至今代谢不掉。实在?太折磨了。
裴野受不了。
难得对方肯听,他语速极快、近乎慌乱地诉说着。
内容很多?,又杂又乱,崔真真没用心听,总结起来一个?中心思想: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他不问,不计较,以后也一样?。
随便她想干嘛都行,他都配合,只要别赶他走。赚钱上交工资、跑腿、做家务活、搬重东西……他能做的事情有很多?。不要别的。
他只想就在?她身边。
多?奇怪。
崔真真不免摘下一只耳机,回头?问:“就算我挑拨离间,让你挨打、你们兄弟决裂,害你姐、小?夏、金管家都被牵连。你的意?思是,这些你都不在?意??”
“对!”
“失去继承人的身份,没钱没势被人看?不起也没关系?”
“没关系。”
裴野快速应答,答得斩钉截铁。
风吹得塑料袋稀里哗啦响,细长的耳机线垂挂下去,宛若绳索,一圈一圈抵着心脏收紧。
他在?等待处决,将死的犯人期翼原谅。
崔真真不是瞎子,别人对她好,她肯定也会对别人好,全素儿和李允熙就是最好的例子。裴野的确做过错事,可他不惜一切弥补,以为她会有所动摇。
——看?在?他这么坚定的份上。
然?而裴野也好,时?书雅也好,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生来便高高在?上,立足大众的脊骨上,只需伸一伸手,便能够到月亮,却?为所谓喜欢、单方面的爱意?目空一切现实物质,甚至放弃自?我,竟然?容许自?己陷入如此被动卑微的处境中。
他们在?想什么?崔真真不明白。
她想,她永远无法理解。
“你该走了。”
她转回身,继续朝自?己的目的地走。
兜头?一盆冷水浇得裴野浑身发寒,他白着脸,脸色难看?,目送女生背影消失在?建筑物里。转过身,酸胀的眼睛被阳光刺得几乎睁不开。